顧峰雖說是太醫院的醫官,頓頓都能夠吃到禦膳房送來的吃食,但是禦膳房提供給太醫院的吃食品類有限,翻過來折過去就是那麼幾樣,就算那些吃食的味道都很不錯,但是吃多了也會膩歪,如今見了鮮少能夠吃到的花餅,顧峰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還是白博士大方,那我就不同您客氣了。”顧峰邊說邊結果糕餅點心,往嘴裡塞了一塊,甜膩膩的味道讓他不由得想到之前在白言蹊房間門口看到的那一幕:隨便堆疊在床榻上的、略顯淩亂的被褥,替換下來,還未來得及收好的衣裙……他的耳根又身不由心的熱了。
白言蹊在心中盤點清楚《國子監改製的相關建議及規劃》需要囊括的內容後,便算是萬事具備,隻等著筆墨紙硯了。可身處太醫院的她連去哪裡找這些東西都不知道,隻能求助顧峰這個太醫院禦藥房典藥。
就算顧峰沒辦法幫她找來新的,她也可以將顧峰擺在禦藥房中的那套筆墨紙硯借來一用不是?
“顧典藥,我看著你這臉上的痤瘡好了不少,你感覺到了沒?”白言蹊一邊琢磨該如何同顧峰開口,一邊扯著哈哈套近乎。
一說到臉上的痤瘡問題,顧峰連糕餅點心都顧不上吃了,看向白言蹊的目光仿佛是看著再生父母一般,感激涕零道:“白博士,多虧了您昨天說的那個方子,我昨夜用了一次,今日看著臉上的痤瘡就扁了許多,往日那些通紅憋漲的痘瘡也轉好不少,更讓我驚奇的是您後麵送來的那些抹臉的東西,用過之後,我看著氣色都比往日好了不少。平日裡我每隔一個時辰就得洗一次臉,不然整張臉就油乎乎地,看著格外嚇人,不知道是您給開的那張方子管用還是您後麵送來的東西起了效果,今日晨起後我就發現臉上清爽了不少,沒有像往日一樣一醒來便是油光可鑒。”
白言蹊沒想到一談到護膚問題就將顧峰拉攏過來,順利套到了近乎,心中大喜,笑著點頭,“應當是我送來的東西起了效果,等今晚我再熬上一些給你送過來,皮膚會越來越好的。對了,我之前給你開的那張方子名叫顛倒散,你也不要忘記在洗淨臉之後搽一搽,能幫你儘早將臉上的痤瘡消去。”
顧峰再次得到白言蹊的承諾,心中歡喜非常,拍著胸.脯保證,“若是效果真如白博士所說,那日後白博士若是有什麼用得著我幫忙的地方,請白博士一定不要客氣!”
白言蹊臉上的笑容瞬間如花兒般明媚綻放,連連擺手,“不用日後,不用日後,我現在就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顧峰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此刻的他總算見識到了‘順杆往上爬’的真實表現。
“我需要一套筆墨紙硯,你能否幫我找上一些過來?”白言蹊問。
心揪在嗓子眼的顧峰一直都擔心白言蹊會提什麼非分的要求,內心七上八下的,沒想到白言蹊的條件如此簡單,連連答應,親自去太醫院的庫房中湊出一套頂好的筆墨紙硯,送到白言蹊的屋子裡,並在臨行前特意叮囑白言蹊,“白博士,太醫院的晚上多半沒有太平時,千萬得忍住心中的好奇,不然怕是會惹禍上身。”
見白言蹊瞪著一雙懵懂的眼睛看他,雙目中寫滿了‘我不懂’,顧峰無奈解釋道:“哎,我還是同你說明白一點吧!宮裡貴人多,有些貴人喜歡在晚上做一些秘辛事,不大喜歡被人撞見,你可得將這條不成文的規矩記住。就算晚上聽到院中有人走動也千萬不要出去,除非有人傳喚,不然就關緊門蒙頭睡覺。太醫院中晚上會安排輪值禦醫,出了事兒都是那些輪值禦醫擔著,若是你愣頭青一樣衝出去,若是遇到好事搶了功容易招人不待見,若是遇到壞事,那可能小命就沒了!宮裡不比外麵,死的最快的都是出頭鳥。有些貴人發起怒來,連老王爺都……”
顧峰的話音戛然而止,一臉驚恐地跑到門前,打開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見無人在聽牆根,這才恨恨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懊惱道:“不管怎樣,在宮裡切莫做出頭鳥,安分守己地做自己的事情,這是唯一保命的法子!我不能再說了,萬一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明年的今日.你就該去我的墳頭看我了。”
白言蹊聽顧峰嗶嗶了這麼多,總算在顧峰七饒八繞的話裡聽出了中心思想——‘少說話多做事’,頗為無語地丟了一個差點翻到屋頂上的白眼,毒舌吐槽道:“我去你墳頭乾嘛?我們之前的關係有那麼好嗎?”
顧峰:“……”這天實在聊不下去了!張院使,本典藥心絞痛,你快來看看,是不是被白博士氣得?要不要趁她在太醫院就好好地訛她一把!
……
送走臉黑成硯台的顧峰,白言蹊將筆墨紙硯排在屋內的桌子上,又從食盒中挑了一些看著就讓人很有食欲的點心擺在一旁,提筆開始寫《國子監改製的相關建議與規劃》,因為已經打好腹稿的緣故,白言蹊寫起來十分快,從學製到學籍再到學分,按照前世紅頭文件的格式將條條框框都草擬好,並且熱心地將學分計算的方式附在後麵,等她揉著酸澀的手腕落筆時,日頭已經從東邊跑到西邊。
根據提前標注在紙頁上的頁碼將《國子監改製的相關建議與規劃》排好序,白言蹊見實在想不到還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完善了,便將東西收起來。等到了朱老出殯的那天,她去莫府為朱老送行時好將東西給國子監祭酒謝崢嶸帶過去。
把禦膳房送來的東西吃了個七七八八後,白言蹊將空出來的瓷盤瓷盞收到一邊,走出屋子,從太醫院中喚了兩個負責灑掃的宮女進來,差人將東西送回禦膳房,然後再帶一些吃食回來。
有了顧峰的叮囑在先,當天晚上白言蹊在聽到太醫院中有腳步聲的時候,雖然她已經被吵醒,但生生忍住沒有點燈,坐在床榻上嗑了兩把不知名的堅果,等院子裡的響動消失後才再度入眠。
體內的電能已經快要存儲滿,白言蹊的緊迫感與壓力小了不少,吃東西時也不再向之前那般狼吞虎咽,而是將更多的精力都放在慢慢品嘗味道上,得空的時候就寫寫與《新式算學》上中下配套的教輔書,若無其他事情,她極少在太醫院中露麵,這讓不少人都驚奇不已。
一直都在暗中觀察白言蹊動靜的小李公公心中納悶,想不通白言蹊為何突然就轉了性,隻能揣著一肚子疑惑將自己看到的東西一五一十轉告給皇帝唐正德。
唐正德聽得瞪眼,“什麼?!!她在太醫院的日子過得那麼滋潤?你當初是怎麼傳達消息的?朕不是說讓她協助太醫院趕緊想出治愈痤瘡之症的法子嗎?怎的她會這麼悠閒?莫不是已經找到治愈痤瘡之症的法子了?快快去將人傳來禦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