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蹊用仿佛是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張正一, 驚訝道:“張院使, 你從醫這麼多年,怎麼會不懂‘對症下藥’這一說?之前我給顧典藥開的《顛倒散》僅僅適用於濕熱壅滯而導致的痤瘡,怎能用在其他病灶產生的痤瘡上?”
張正一被噎得啞口無言, 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找虐的智障。他張了張嘴, 那無力的辯解終究是沒有說出口來。
白言蹊再度臭不要臉的出聲拉仇恨,“我承認《顛倒散》對於各種痤瘡之症都有一定的效果, 但是唯有因濕熱壅滯而產生的痤瘡才最對症。不過《顛倒散》對於大多數痤瘡之症都有抑製與緩解作用, 尋常人都可以用, 就算不起作用也不會有什麼壞處。”
一口氣梗在心頭的張正一臉上的笑容由明媚暖陽變得寒風蕭瑟, 此刻又漸漸有了回暖的跡象。他等的就是白言蹊的這句話。
痤瘡之症的病灶生於五臟之間, 卻因為發病處在遠離五臟的皮膚表裡, 故而藥效最難表現出來。就算大夫對症下藥, 病人一貼不少地遵醫囑服藥,那距離最後見效也有一個令人心焦的等待過程。太醫院不缺號脈準確、用藥精準的大夫, 缺的是能夠讓將表麵功夫做好的人。
“白博士,你之前給顧峰那小子用的方子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顛倒散》?那《顛倒散》對於其他的痤瘡之症也有緩解與抑製作用?”張正一的手有點抖。
太醫院院判陳恩榮眸中的精光一閃而過,沿著張正一的話頭詢問白言蹊, 似是感慨,“原來白博士給顧典藥用的方子叫《顛倒散》,那不知白博士後來給顧典藥用的是什麼東西?就是你用碗給顧典藥送過去的那些東西,看著黏黏糊糊的, 像是米油一般, 專門用來抹臉的那玩意兒。”
白言蹊輕笑, 陳恩榮這隻老狐狸的狐狸尾巴總算露出來了,且看她如何捉弄一番。
“我給顧典藥送去的東西可是秘傳的寶貝方子,是皮膚的大補之物!經過那黏糊糊的東西滋補,人的皮膚可以恢複到最佳狀態,就好比如今我的這張顏麵一般。雖說不能讓人返老還童亦或者是說讓人青春永駐,但是延緩衰老還是可以做到的,至於的名字啊……”
白言蹊拉長了調子,見陳恩榮已經屏住呼吸,故意道:“這方子可是秘傳之物,怎能輕易示人?不過看在大家都在太醫院的份上,我就將方子的名字講出來,如果你你們能從彆的醫經典籍中找到這張方子,那便算是各人的本事。這張方子的名字就叫——《凍齡方》!”
什麼狗屁的凍齡方,這隻是白言蹊隨口瞎扯出來的一個名字。
陳恩榮提在嗓子眼的那顆心隨著白言蹊的話不斷起落,本以為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能攜大勢強迫白言蹊開口,卻沒有想到白言蹊的嘴風怪緊,隻是吐出一個方子的名字來。
“《凍齡方》?好大的口氣!莫不是推演出這張藥方的人認為憑借他的這張方子能夠將人的年齡凍住?”陳恩榮嗤笑一聲,似是鄙夷地看了白言蹊一眼,冷嘲熱諷道:“仗著自己手中有秘方就自以為高人一等,醫道就是沒落在你這種敝帚自珍的醫者手中的!”
“哦?”白
言蹊似是對陳恩榮的話來了興趣,眼皮微微挑起,嘴角微彎,雙眸直勾勾地看著陳恩榮,一字一句道:“聽說陳院判繼承了家學的刮痧之術,不知道陳院判能不能傳我等一二,日後若是身上生了小毛小病,也就不需要去醫館花冤枉錢看病了。再者,以陳院判的高風亮節,想必將祖傳刮痧之術授予旁人也定無不舍之意,不知我說的可對?”
陳恩榮:“……”都說了祖傳的,你這人怎麼這般厚臉皮?刮痧是陳家的祖傳之術,莫說是傳給外人,就是自家的閨女都沒資格學習,傳兒不傳女的!
許是在陳恩榮的心裡,白言蹊一介女流能夠習得醫術,本身就是這一脈傳承對醫術的不看重,傳給外人也無妨,可是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一個人定的標準哪能成為天下人的標準?
一眾禦醫都從白言蹊的話中聽出了嘲弄之意,紛紛出言相勸,“陳院判並非那個意思,白博士莫要多想。”
因為白言蹊用的那張《顛倒散》同自家所學攻邪術相近的緣故,太醫院左院判李味則是毫不客氣地掀了陳恩榮的老底,“白博士,你莫聽陳老狗那張嘴瞎咧咧,他就是看中了你的方子,誰人不知道京城陳家是醫藥世家,自家的千金方舍不得拿出來共享,一看到彆人有張好用的方子,眼珠子都羨慕綠了,德行。”
陳恩榮被李味的這番話氣得吹胡子瞪眼,李味卻不依不饒,“怎麼,戳到你痛處了?陳老狗被逼急了想要跳牆了?如今這麼多人都能作證,我倒是想要看看你陳老狗如何厚著臉皮將人家的方子用到你陳家藥鋪!”
張正一見自己的這兩位老同僚一言不合就要掐起架來,連忙打圓場,“老李,你少說兩句。老陳也是,就算看人家的方子正,那也不要動心,不然若是壞了醫家的規矩,可是要連累你京城陳家跟著受牽連的,你該如何同家裡人交待?”
一語驚醒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