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白言蹊的法子將鹽浸過的薑末灑在濁血中,隻見那濁血居然分為了上下兩層,上層清冽如水,隻是帶有淡淡的黃.色,下層渾濁似泥,還是荷塘底多年未淘過的腐泥,泛著陣陣惡臭。
“是久露香,又名露毒珠。取毒花毒草上的晨露在冰室中凝練而成,隻需要丟一顆在屋子中,凡是聞到露香的人都會中毒,用不了半盞茶的時間就會毒發身亡。”
太醫院院使張正一聽到‘久露香’三個字時還不大明白,可是當他聽到‘露毒珠’三個字後,臉色瞬間就變了,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嘴裡不斷重複著兩個詞。
平魔軍,清醫寺。
其他禦醫聽到張正一的話,臉色也都變了幾變,惶恐之意更甚,不少人已經開始難以自控地發抖。
皇帝唐正德深深長歎,擺手同曹公公道:“草草葬了吧,不得進入皇陵。為貴妃尋一處風水尚可的鄉野地,建一方無名草頭墳,不得有任何陪葬之物,那些內監婢子則是全都丟進亂葬崗,按照宮裡的規矩將安撫金全都送到他們的家人手中。”
曹公公應下,連忙端著那一碗惡臭飄飄的濁血出了禦書房。
‘清醫寺’的名頭白言蹊倒是聽過,對她頗為照拂的顧修禪師似乎就是清醫寺走出來的人,隻是平魔軍是怎麼一回事?
禦書房內壓抑沉悶的氣氛遏製住了白言蹊的好奇心,她生怕觸了皇帝唐正德眉頭,識趣地沒有多問。
唐正德手中抓著兩顆乾坤丸,不斷的揉搓著,兩顆乾坤丸碰撞在一起發出的‘嘎嘎’聲時不時響起,白言蹊默不作聲地站在一顆柱子旁,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奈何唐正德陰沉如水的目光還是飄到了她的身上。
“白博士,我聽聞你要在國子監中辦年末考核,進度怎麼樣了?”唐正德問。
白言蹊猜測唐正德想問的並不是隻有這些,可是她又一時間摸不準唐正德的真實想法,隻能老老實實地回答,“一切順利,考核試卷已經送到了國子監,時間定為臘月二十。”
唐正德點頭,又問,“那你今日來禦書房所為何事?”
想到曹公公的暗示,白言蹊心中越發糾結,之前不知道皇家對生辰八字這般看重的時候,她還敢沒腦子地衝過來打聽,如今知道了皇家的這個忌諱,她若是再問,會不會是傻的等同於找死?
可是若問不到唐毅的生辰八字,那測算鬥盤豈不是就白費了?
斟酌一二之後,尚未完全死心的白言蹊試探著問,“微臣想拿八皇子的生辰八字一觀,請陛下放心,微臣定然不會做任何危害皇家、危害大乾的事情,隻是想要依據之前學到的法子測算一下宿命。”
“宿命?”
唐正德嗤笑,拉開抽屜,取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錦繡匣子來,打開匣子,將裡麵排在第三位的玉佩拿出,放到桌案上,道:“哪有什麼宿命?你若是用得著,抄寫去便是。朕找高人測算過毅兒的生辰八字,說他是富貴命,就算遇到危機也會有貴人出手相助,可是貴人呢?還不是一個短命鬼。你抄寫去吧,若是測算出來結果,記得同朕說一聲。”
白言蹊沒想到唐正德會這麼好說話,連忙將唐毅的生辰八字抄下來,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不再說話。
唐正德心堵得厲害,揮手將禦書房內的眾人屏退,等他想起還有一件事未問白言蹊的時候,禦書房裡哪還有白言蹊的身影?
白言蹊瞅準機會直接開溜,早早地回到了太醫院,將唐毅的生辰八字謄抄在黃表紙條上,塞入測算鬥盤的陽魚眼中。
陰陽魚輕輕旋轉著,一圈又一圈,白言蹊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在陰魚眼上。
七圈。
八圈。
九圈。
白言蹊心一沉,按照測算鬥盤的使用說明,那黃表紙條在陰陽魚轉到六圈之後就該出來了,最多才轉九圈,怎麼那陰魚眼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莫不是測算鬥盤出了什麼問題?”白言蹊小聲嘀咕。
那測算鬥盤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話,又吱吱呀呀地轉了小半圈,突然‘嘭’的一聲,在白言蹊的目瞪口呆中,測算鬥盤崩成一堆木屑,掉在地上的黃表紙條無火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