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崢嶸嘚啵嘚啵了好一通,總算講完了。
正月初五,地上的積雪還未徹底消融,天氣冷的很,謝崢嶸講話的時候激.情澎湃,感覺不到有多冷,可如今氣息漸漸緩和下來,那寒氣兒就開始噌噌噌往他骨子裡鑽了,更不用說那些已經在台下被凍了將近一個時辰的監生以及監生家長。
幸虧大多數監生與監生家長都早有準備,在來之前就穿上最厚實的衣服,饒是如此,他們也被懂得臉色發青,上嘴唇與下嘴唇打架打個不停。
“來,接下來讓白博士為大家講幾句話。”謝崢嶸臨下台前,不忘給白言蹊遞了一個‘我相信你可以’的眼神,看得白言蹊頭如鬥大。
她前世倒是聽過不少校長在開學典禮上的場麵話,可是早就忘乾淨了,哪裡能夠想起那些校長的長篇大論是從何處開頭,又經過什麼樣的廢話過渡到結尾的……前世聽過的那些東西多半不能用,剩下的就隻有謝崢嶸剛剛講過的那一套了。
謝崢嶸講過的那一套東西白倒是都記在心裡,可她總不能上去再複述一遍吧!
白言蹊硬著頭皮走上高台,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前世一句金句,當下便來了自信。她冷笑著看了一眼高台下的監生,問,“身為一名國子監的監生,在國子監中應當如何做,你們自己心裡沒點數嗎?這麼簡單的事情還用彆人教?”
“身為國子監監生,你們都是大乾王朝的未來,都是將來的扛鼎人物,怎能蹉跎時光?在什麼時間,在什麼地點,該乾什麼,就乾什麼,諸君共勉!”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白言蹊撂下話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下了高台,自此,她在國子監監生心目中的形象變得越發高冷。
距離高台最近的那名文科堂的授課博士上一瞬還沉浸在白言蹊的那句‘在國子監中應當如何做,你們自己心裡沒點數嗎’的反問與自省中,下一瞬就聽到了‘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整個人的汗毛孔都在一瞬間張了開來,仿若飲了一大壇女兒紅般全身舒暢!
“聽白博士一句,頂聽謝祭酒廢話十年啊!”那名授課博士淚流滿麵,激動地咬破手指就往衣衫上寫‘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生怕片刻後忘掉這句話。
謝崢嶸:“……”咱倆什麼仇什麼怨,你要這麼埋汰我?
場麵雖然看著瘋狂,但是卻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在這樣一個受‘士為知己者死’與‘朝聞道,夕可死矣’文化熏陶的社會裡,能夠得到一句足以引起靈魂共振的話,寫一份血書又算得了什麼?
白言蹊繃著臉走下台,看了一眼給她出難題的謝崢嶸,嘴角微勾,輕聲道:“接下來的國子監該如何發展,就全都靠謝祭酒了。快活林會有人過來相助國子監,之後的事情我不會再參與。河開燕來,吾當緩緩歸矣……”
謝崢嶸未懂白言蹊的意思,目瞪口呆地看著白言蹊離去。若不是他接下來還有需要安頓的事情,謝崢嶸真想追上白言蹊問個清楚明白。
……
時光如水般匆匆逝去,白言蹊自從正月初五在國子監中露了一次麵後,旁人就很少見到她了。多數人都以為白言蹊已經悄悄回了徽州,並且這消息傳得有鼻子有眼,就連皇帝唐正德都沒忍住派曹公公去太醫院走了一趟,結果太醫院的禦醫何正清告訴曹公公,白言蹊這段時間極少在國子監中露麵,他們也不大清楚白言蹊的行蹤。
白言蹊究竟去了哪裡?這似乎成了一個謎題。
曹公公派人去查了宮門口的出行記錄,並未發現白言蹊有任何的出宮記錄,這說明白言蹊一直都在宮裡,可白言蹊到底藏在了哪裡?
無人知道。
青草由鵝黃變得翠綠,冰麵漸漸消融,河裡的魚兒漸漸活泛起來,柳樹抽出嫩芽,禦花園裡的花兒也結出了花苞,眾人心中的好奇漸漸被時光衝散。
有一天,皇帝唐正德在早朝上聽到贛州瘟疫橫行時盛怒難息,差點將一眾辦事不利的官員拉出去砍頭,殿外突然響起了曹公公的聲音。
“稟聖上,算科博士白言蹊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