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往,老百姓認為讀書就是農家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隻要你能飛上科舉的枝頭,那就能光宗耀祖,出人頭地。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白言蹊在《大乾公報》中提到了讀書的更高追求——做一個有素質、有追求,高尚且正直的人!
不僅如此,白言蹊在《大乾公報》中提到的一係列新名詞也稱為各地學官研究的對象。
國子監中,謝崢嶸將一眾授課博士召集起來,人手一份《大乾公報》,謝崢嶸道:“你們看看白博士的新建議,想想我們國子監有沒有必要做出調整。”
一眾授課博士的眉頭擰成疙瘩,一字一句的分析過去,看到最後,文科堂資曆最老的授課博士秦壽實在看不下去了,將《大乾公報》拍在桌上,一臉怒氣道:“白博士在算學方麵的天賦確實高,這點老朽沒有任何意義,但是老朽認為白博士在其它科堂方麵還是有不足的,難當外界所稱的‘全科博士’之名。就好比這文章,看似句句在理,實則根本經不住推敲!”
謝崢嶸來了興趣,“哦?是哪裡經不起推敲了?秦博士不妨同我們說說?”
秦壽將報紙翻過來,指著其中一段念過去,而後說,“這不是胡鬨麼?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想的,從國子監中走出去的監生與從各地書院走出去的優秀學子是何等珍貴的資源,讓這些人去做啟蒙教育,這不是大材小用是什麼?純屬胡鬨!”
謝崢嶸目露疑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他又拿出《大乾公報》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指著其中一句道:“白博士在大乾公報中講的清清楚楚,並非是要讓國子監現有的監生和其他書院現有的學子來進行幼童啟蒙教育,而是要讓國子監和各地書院開設教育課,專門培養富有愛心與同情心,能夠耐住性子做好啟蒙教育的人。”
另外一名律科博士早已看穿真相,忍不住出聲提醒秦壽道:“秦博士,您剛剛看漏了一段,人家白博士寫的清清楚楚,是要致力於培養願意投身於教育事業,為大乾之崛起奉獻的人才,是先培養再利用,而不是現場改造!我覺得挺好的,哪個人不是從少年時代過來的?若是能夠在年少的時候就接受良好的啟蒙教育,日後學習起來定然會快上不少。比如我最近一直都在研究白博士寫的《新式算學》,我就發現特彆有用。”
“《新式算學》中提到的很多計算方法特彆簡單,我自己學會之後便回到府中教家中的內人和幼子學習,小廝在旁邊聽了幾次,現在那小廝上街采買時都不怕算錯賬了,賤內也開始嘗試著核算府內的賬本,整天都同我說生活過得更有意思了,我那幼子天資還不錯,學起算學來比我還要快上不少,我都準備給白博士寫一封信過去,看能不能將我幼子送去徽州書院提前學學《新式算學》呢!”
秦壽:“……”他眯著眼睛瞅了好半天,總算找到了被他漏看的那段話,一張老臉臊得通紅。
謝崢嶸見眾多授課博士都不發表意見,索性也不等了,直接道:“既然你們都不說,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吧。這小半年裡,國子監一直都處在改製的過程中,效果是能夠看得到的,雖然次數明顯增多的考試加重了諸位授課博士的負擔,但是監生們的學習情況普遍不錯,白博士特彆強調的學風也有了明顯的改善。就拿去年被白博士批評過的進士科為例,這半年來,進士科的監生積極進言獻策,群策群力,為朝廷解決了不少問題,值得褒獎!”
“還有律科堂的監生,我聽聞有監生已經去過天牢,對照大乾律令開始琢磨完善律法之事,雖說有些激進冒失,但是提出來的建議都不錯,聖上聽後連連讚賞,為國子監爭足了光;我還聽說有數名律科堂的監生已經將大乾律法一字不差地背了下來,這可是史無前例的壯舉!還有算科堂、文科堂、醫科堂、藥科堂……自從改製以來,各科堂都取得了不小的突破與進展,讓國子監這池子水徹底活泛起來。國子監的進步,離不開白博士的建言獻策,更離不開諸位的共同努力。”
謝崢嶸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將他一直攥在手中的那張《大乾公報》擺在桌上,用朱筆畫出來的一個個紅圈圈出現在一眾授課博士視野中。
謝崢嶸含笑感慨,“要不我怎麼一直都說白博士這個人時時處處都會給人驚喜呢!你們看《大乾公報》上這篇文章,她其實已經將下一步改製之路告訴我們了,從幼童開始,根據年歲逐級劃分,漸漸提高所學知識的難度,儘最大的可能和努力,把學生道德素養和學問學識提升上來。甚至這篇文章中提到的觀點和我們國子監的改製方案是一脈相承的,比如學分學籍學製等。‘深化改製’這四個字白博士用的極妙!”
“我個人的觀點是按照白博士的看法來,諸位授課博士怎麼看?”
謝崢嶸將他準備好的東西翻了翻,拿出一冊厚厚的賬本來,給坐在他不遠處的一名樂科博士遞了個眼神,那樂科博士立馬會意,瞬間演技加身,緊蹙著眉頭將早先準備好的問題拋了出來。
“改製是一件好事,可是不知道謝祭酒有沒有考慮過禮部那邊?畢竟學政之事是由禮部主導,我們國子監不宜太過越矩。”
其他授課博士紛紛點頭稱讚,這個問題算是問到點上了。
謝崢嶸神秘一笑,將手中的賬本遞了出去,“諸位看看,這是國子監內的書鋪這段時間的盈利情況,書鋪利用白博士改良過後的活字印刷術與造紙術,大大降低了印書成本,而且書的質量更好。單單是國子監書在這半年內的盈利就足夠我們國子監自給自足了,我還準備效仿徽州書院,讓我們的授課博士也都參與進題目編寫中來!”
“不過我們不僅要編寫與《新式算學》相關的習題集,樂科,進士科,文科,律科,農科,醫科,藥科等科堂都要編寫,我們國子監實力雄厚,人才濟濟,怎能被徽州書院搶了風頭?既然要做,我們就要做到遍地開花,做到最好!”
謝崢嶸信心百倍,唾沫橫飛。
自此,徽州書院和國子監南北對峙的局麵徹底形成,摩擦日益增多,如同後世出現的‘搶人大戰’也開始逐漸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