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被這巴掌打得懷疑人生。
對於唐正德為了利益而做出的一切,白言蹊能夠理解,卻無法原諒。
對於唐毅做的一切,白言蹊心中更多的是怨,她怨唐毅為什麼一直都不出現,怨唐毅不來宮中救她於水火……儘管她知道不應該怨,但還是忍不住去怨。
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閒平地起波瀾。
唐毅被白言蹊那毫不留手的巴掌打懵了,他錯愕地盯著白言蹊看了許久,將頭埋入白言蹊的懷中,聲音中帶著些許委屈。
“言蹊,我去了贛州,找到了我的母族,也知曉了一些當年的真相。”
“可能曾經的事情不怪他,是我的母妃欺騙了我,但是他為什麼一直都不說?”
“言蹊,我親手殺了我的生父……”
白言蹊眼睛動了動,心裡已經醒了,但她決定還是繼續裝睡下去,任由擾人睡意的聲音在她耳邊喋喋不休。
……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將白言蹊吵醒。
白言蹊動了動,隻覺得身上濕噠噠黏糊糊的,那令人羞恥並血脈噴張的畫麵曆曆在目,一張老臉臊得不行,這也算是兩世第一次了吧。
“長樂公主,你在乾什麼?”白言蹊出聲問正背對著她收拾包裹的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頂著一雙哭腫的水泡眼,說話聲帶著濃重的鼻音,“白博士,我父皇傳位給了我三哥,大哥二哥不服,宮內劍拔弩張,而你又是後宮裡唯一一位支持我三哥的人,所以我怕大哥和二哥對你動手。我給你尋來了一身內監服,你一會兒換上,明早天未亮的時候,八弟會到燕回苑外來接你,你不要忘了。”
白言蹊眸光晦暗,點頭應下,就在長樂公主快要走出燕回苑的時候,白言蹊突然喊住了她,豁然展顏輕笑,“長樂公主,麻煩你替我帶一句話給你三皇兄。我恨透了皇家的所有人,不管是你們的父皇,亦或者是他三殿下唐毅……隻要我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會原諒。”
長樂公主整個人都呆滯住,半晌之後,她問白言蹊,“白博士,那你也恨我嗎?”
白言蹊嗤笑出聲,“現在恨,等你出嫁之後,我就不恨了。我與陳碩的關係好著呢!”
長樂公主如釋重負。
燕回苑中沒有下人,白言蹊懶得自己燒水沐浴,把長樂公主送來的衣服套上,將解念奴嬌之毒的方子寫好,壓.在茶杯下麵,趁著夜色朦朧,穿著一身內監服的她無聲無息的離開了燕回苑。
宮內鬨哄哄的,哪裡有人會把注意放在一個地位最地位的內監身上。
一路上,撞見白言蹊的的人不少,但是願意搭理白言蹊的人卻沒有幾個,在宮內有驚無險地走了將近一個時辰,白言蹊總算如願出了宮。
回頭看一眼夜幕下的宮城,如同一頭沉睡的巨獸,每看一眼,‘逃離’的念頭就會在她心中多紮根一寸深。
“唐毅,就這樣吧。你會有三千佳麗常伴左右,我會有清風明月陪我一生。”
“往後……就不要遇到了。”
抬頭看一眼頭頂皎潔的明月,白言蹊的步伐輕盈了許多。
將人踹了一腳,還扇了一個巴掌,她也沒虧多少。
而此時,唐毅手中的長劍剛好刺穿大皇子的胸膛,溫熱的鮮血噴得他滿身都是,唐毅狀若癲狂,“殺母之仇,以命抵命!“
大皇子笑聲淒厲猙獰,鮮血從喉嚨裡湧出,他下顎顫動,嗓子裡嗚隆嗚隆的,沒人能夠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但是唐毅從大皇子的口型中看懂了,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在說,會在地獄裡等他。
劍光閃爍,骨肉橫飛,金鑾殿上,伏屍百具。
參與奪位的人一個個倒下,唐毅的眼神越來越冰冷,越來越堅定。
弑父殺兄,他的目的,他的欲.望,他埋在心底多年的仇恨……全都落下了最後一筆,這是一個看似圓滿的句號,僅僅是看似。
一場大雨瓢潑而至,衝刷著染了鮮血的漢白玉欄杆,似要將整片乾坤都清洗乾淨,還天地間一天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