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灼灼坐進後座,鼻腔鑽進一股好聞的植物味道。
以前溫嶽從不噴香水,因為他不喜歡,畢竟大多男香其實很膩人。
但現在溫嶽也有了味道。
顧灼灼快要看不懂他了。
這份不懂,包括溫嶽突然出現在這裡,那天突然來到他家,江嘉庭突然的就被雪藏了。
他把手機鎖上,沒有回橙子的消息,自然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剛巧問了哈圖。”溫嶽說。
“你怎麼就認識他了……”
“不是我給你介紹的麼?”溫嶽側頭笑了笑:“小朋友有很多問題。”
顧灼灼立馬閉嘴了,臉漸漸紅起來,感覺車裡溫度在上升。
半晌小聲說:“彆這樣叫我。”
小灼灼三四歲的時候,好奇心最旺盛得像個複讀機,每天就是重複十萬個為什麼。
為什麼這樣啊,為什麼那樣啊,有的有科學解釋,有的比如為什麼你是你我是我這種哲學問題,家庭教師和顧母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而且小孩子不像大人,懂了就是懂了。你跟他講科學道理,他轉頭就忘,明天繼續當他的複讀機。
久而久之誰都不耐煩好好答他了,反正教了也白教,根本說不通。
溫嶽哥哥來做客的時候,小灼灼終於找到個新玩具,開始用為什麼為什麼摧殘另一支祖國的花朵。
溫嶽哥哥懂的有限,但他不敷衍小灼灼,問到他不知道的,就會溫柔的反問:“是啊,為什麼呢?”
然後兩人麵麵相覷,為什麼呢?
在小灼灼的眼裡,溫嶽哥哥總是很安靜,他不陪自己在花園裡瘋跑,看到他特意抓來的蟲子也不會哇地尖叫,就連問為什麼的時候都是平靜的,好像並不像他一樣真的關心答案。
而每當他不耐煩地開始爬沙發耍賴皮時,溫嶽就會笑著點點他的額頭,說:“小朋友有很多問題。”
以此來終結他的爆炸式發問。
後來他們關係差了,溫嶽再也沒說過這句話,可它就像一句魔咒,深深烙在顧灼灼的腦海裡,一直沒忘過。
但顧灼灼完全沒想過,溫嶽竟然會記得,現在還非常羞恥的拿來堵他……
完全問不出任何問題了!
“對了。”顧灼灼轉移話題:“我們劇組的男一似乎跟公司鬨翻了。”
“是嗎。”溫嶽說:“那你們劇組會停工嗎?”
顧灼灼觀察他片刻,神情自然地接下去:“可能會停幾天,不知道男一會不會換人,換成誰。”
司機沉默寡言,車穩穩行駛在江城夜晚的車流裡。
遠光燈將溫嶽的側臉映得忽明忽暗,深邃迷人,顧灼灼多看幾眼,覺得自己簡直要被吸進去了。
可是他真的太瘦了,眼下還有些青黑的痕跡,也許最近休息得不太好。
怎麼辦呢?
顧灼灼有些焦慮起來。
“……灼灼?”溫嶽問。
“嗯?”顧灼灼回過神:“什麼?”
“我剛剛說,要不要來我家吃飯。”溫嶽:“你那個小公寓暫時沒有請阿姨吧,小唐又放假了。”
顧灼灼剛剛在食堂塞了一頓,此刻摸了摸還有點微鼓的肚子,非常堅定的說:“好啊!”
去溫嶽家吃飯!
人他一時半會兒追不到手,溫嶽的飯他一定要吃上!
彆問,問就是鐘聲文化沒有食堂!
顧灼灼用了十二分的演技吃完了這頓飯。
飯後,溫嶽去書房處理一些工作,顧灼灼去陽台轉圈消食,一麵和橙子發微信。
一會兒橙子嫌打字麻煩,一個語音掛過來。
“大佬嗚嗚嗚……我太難受了……”
顧灼灼沒想到橙子真的哭成這樣,有點過意不去地安慰她:“彆這樣,隻是退了個劇而已,未必真的是雪藏呢?就算真的藏了,人家有手有腳還長得帥,是不會餓死的吧。”
“你不懂嗚嗚嗚……”橙子大哭:“我難過的是我逝去的青春!”
顧灼灼:“…………”
橙子吸了吸鼻子說:“而且應該是雪藏沒跑了。庭庭的經紀人明姐隻回了我一個擦汗的表情包,就不理我了。庭庭之前談好的代言都黃了……我有個小姐妹在詩懷雅的線上銷售部門工作,說她的tea長今天開會討論了換人的事。”
“啊。”顧灼灼想這個是挺嚴重。詩懷雅是個大牌護膚品的中端線,一個流量能接到這樣的代言,已經是非常好的機會了。
黃了代表涼了。
“而且庭庭本來要去的下一個劇組,就是那個《荊軻刺秦》,今天新發的通告單上也沒有他……”
橙子大哭:“就連他正在宣傳期的《鏡中月水中花》集體去參加綜藝都不帶他了!!!!”
顧灼灼聽著,站定不動了。
他看向溫嶽的書房方向,那裡亮著燈。
他幾乎可以肯定,是溫嶽做了什麼。
辭去顧氏的職務以後,顧灼灼把權利下放,完全沒有再過問的打算。這個世界的他工作不如自己曾經儘心,下屬們反而更有經驗,少了他顧灼灼,地球轉得彆提多快了。
況且他知道,手下馬經理是溫嶽的人,集團有什麼大決策,一定繞不過溫嶽。
溫嶽總不會害他。
就算溫嶽想害他,顧灼灼也願意。要錢要命,什麼都行。
總之,他是孑然一身進的娛樂圈,手裡除了鐘聲文化的股份,就剩些流動資金。顧氏低調,他連公司年會都沒去過,按理說一個小小晨昏線的項目負責人不可能認識他。
就連晨昏線的背後的集團都未必認識他。
也就是說,不存在他皇帝似的說有個宮女潑了他一碗湯,大太監馬上把宮女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去菜市口斬了的情況。
那這個皇帝除了溫嶽還能有誰?
顧灼灼頓時心疼極了。
溫嶽遇上他是不是真的倒了八輩子大黴?工作都這麼累了還要跟在他後麵收拾爛攤子!這種事本該他來做的啊!
而且溫嶽也太溫柔了吧,明明幫他做了這麼多事,還不告訴他!
絕對沒有下次了。
要麼不讓溫嶽知道,要麼趕儘殺絕。
溫嶽身體不好,本來就不能太勞累,還要操心這操心那,還逞強……
顧灼灼沒忍住,喉嚨裡漏了一絲哽咽,被橙子聽到了。
橙子震驚:“大佬?你……你不會……也喜歡庭庭吧?”
顧灼灼把眼淚憋了回去。
橙子連忙勸道:“彆喜歡他,真的,你看我都決定不再為他傷心了,你有錢有臉的也彆跳火坑了吧!仔細想想他有什麼好的,一支注定跌停的股票,多給它一個眼神都是虧啊!”
顧灼灼:“…………”
橙子滔滔不絕,講完把自己勸服了,擦擦眼淚說:“大佬,真的,明天起我就正式脫粉,找個搬家公司,把他的周邊拉去垃圾場燒掉。今天就先用一醉來解千愁吧。”
顧灼灼:“哦。”
橙子:“你有空嗎?劇組不是放假?一起出來喝酒唄。”
顧灼灼被夜風吹得有點冷了,轉身回房:“不了,我住我朋友家呢。”
“叫你朋友一起出來嗨啊?”
“他身體不好,不能喝。”顧灼灼想了想問:“他是個工作狂,身體不好還忙得要命,你說有什麼辦法讓他休息?”
橙子:“唔,如果是他自己願意的,一般還真沒什麼辦法勸啊。”
顧灼灼也愁啊:“那就沒什麼事能做了麼?”
“有呀,”橙子說:“看你們是什麼關係咯?”
“嗯?”
電話那頭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橙子大概換了個姿勢,離聽筒更近:“要是普通朋友,那就不關你的事。要是不普通的朋友啊,發短信,送飯煲湯,每天噓寒問暖,常看天氣預報。”
顧灼灼有點臉紅:“啊。”
橙子嘖了一聲:“你傻啊!追人啊大佬!還是你不懂啊?深櫃?等會兒,你朋友男的女的啊你就住他家?”
顧灼灼:“男的,我在追了啊,但不知道怎麼上手……我看論壇了,說要常聯係,我現在每天給他發微信的。”
橙子:“他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