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嶽和顧灼灼並排坐,神色如出一轍的有壓迫感,林西隻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顆夾在磨盤裡的黃豆,就要被碾成豆渣了。
大魔王溫嶽又問:“你家庭這麼困難,訓練營的學費哪兒來的?大學學費又是哪兒來的?都靠打工嗎,你才十六歲,不看你身份證的地方很少吧。”
林西臉漲得更紅了,整個人非常的慌張局促。
他最終艱難道:“我……對不起顧前輩,我撒謊了,我……不是海省戲劇學院的學生。”
“還能出這種差錯!?”翌日,顧灼灼把一疊資料往辦公桌上一扔,砰一聲,偌大房間裡鴉雀無聲。
“哈圖,”顧灼灼臉色很不好:“查清楚了嗎?”
這是對外宣傳部的辦公室,職員少房間大,被顧灼灼臨時征調來開會。
各個部門的經理齊聚一堂,有不少是第一次見到神秘新老板,都被深深震撼了。這不是最近突然混得風生水起的新人嗎……他們私下猜了無數遍他背後靠著誰,結果人是新老板!?
難怪要在采訪裡一顆紅心向公司!
提前知情的外宣部經理和公關部經理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優越感,雖然又被罵了,也沒什麼好高興的。
哈圖不再開玩笑,這次的事情挺嚴重的,站出來彙報。
“經查實,負責訓練營招生審核的項目負責人有收回扣的現象。”哈圖沉聲道:“每個學生進來時隻要求對方提供學生證或入學證明,很好造假。訓練營同時和‘七彩人生’、‘星路’等培訓班有合作,從培訓處介紹來的學生不用提供證明。”
辦公室裡,有人坐不住了,剛想站起來辯解,被彆人拉著坐下去。
哈圖繼續念:“另,訓練營有私自勸退學生的行為。據了解,錢博學等三名製片主任,在培訓之初用各種途徑和學生接觸,邀請他們‘站隊’,並傳出一旦拒絕他們在鐘聲就沒有出路的流言,嚴重影響了訓練營的聲譽。”
顧灼灼閉著眼睛,麵上一片沉鬱。
如果是溫嶽坐在這裡,會有現在的問題嗎?雖然他理智知道人不是萬能的,但閃現的第一個念頭仍然是不會。
在顧灼灼心裡,溫嶽是全能的,每當他遇到一點問題,就會想如果是溫嶽,如果是溫嶽……
昨天他回家後心情有點低落,問溫嶽該怎麼辦。
“沒有人能預知未來,灼灼,彆幻想我做不到的事。”溫嶽剛洗完澡出來,拿起平板,收了幾封郵件後無奈回答。
這是顧灼灼第一次問關於公司的事,得到回應,忍不住一直拖著溫嶽多說一點。他盤腿坐在沙發上,帶著忐忑的心情,看著溫嶽在橙色落地燈的側映下的臉,顯得特彆溫柔。
其實道理他都懂,也學過,但就是想聽溫嶽說。
“出了問題,解決問題。讓你比彆人效率更高的辦法,不是不能犯錯,而是在解決時深挖根源。”溫嶽把平板放下,摸他的耳垂,在手裡撚了撚。顧灼灼感覺有點癢。
“比如鐘聲這件事。如果簡單處理,就是追究管理失職的項目負責人的錯誤,但那治標不治本。深挖,則是分析,項目負責人為什麼可以瞞天過海做這樣的事。”
“林西沒有入學是小事,你們訓練營也沒有要求學曆,但是這麼大的漏洞沒有人過問,這就是問題……”
顧灼灼這一天著實奔波累了,雖然一直撐著在聽,但是身體上的疲憊還是讓他很快閉上眼睛。溫嶽輕緩的說話聲非常催眠,他好像一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他睡得不安穩,夜裡又開始做夢。隱約覺得自己夢見了覃存知,也夢見了林建,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對著仇人拳打腳踢了一陣,醒來身上竟然青了幾塊……
顧灼灼走神走得十分連貫,一直想到溫嶽早上看他時有些怪異的眼神,這時才聽見哈圖已經把報告做完了,在等顧灼灼說話。
他久久不言,眾人更加忐忑。
“外宣部,公關部,之前讓你們做的企業文化宣傳冊呢?”顧灼灼把手上的筆輕輕丟在桌上。
“做好了。”外宣經理就等著把這個獻上去呢,上次顧灼灼問起來他們沒日沒夜做了好幾天,印好放很久了!
經理將冊子交上去時特彆自豪,因為裡麵許多話都是顧灼灼接受那個挑事的記者采訪時說的。
名人不都喜歡彆人背誦自己的語錄嗎?經理覺得這關肯定過了!
顧灼灼狐疑看了他兩眼,把冊子翻開,頓時被這黨員報告一樣正能量的詞語雷得一陣酥麻。
酥完後還有點爽,有些話好像還是他胡扯的時候說過的,點點頭就算過了。
“這個宣傳冊,全公司上下,無論你是經理還是前台,具體到每個職員都要拿到,並且認真學習。”顧灼灼頓了頓:“還要組織考試。”
眾人:“!?”
“另外我定了一套新的規章製度。等會兒你們派點人,跟我去訓練營的教室聽。”
經理們被叮囑不能隨意透露老板的身份,一個個神情恍惚,派了實習生或者小助手跟著顧灼灼下樓。上午的陽光很好,照得走廊裡一片光輝。
顧灼灼推開門,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衝眾人笑了笑。
“報告裡的事,查清楚。明天一個部門一個部門向我報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