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嶽大老遠的跑過來, 顧灼灼也沒再勸他回去。
他也沒急著問到底怎麼回事。
溫嶽在他麵前,一向是冷靜的,強大的, 難以超越的,所以今天這一出著實把他嚇到了。
他情緒不穩定,又有點低燒, 顧灼灼先把其他人趕到彆的車裡,自己單獨回車上照顧人。
“你也把衣服換了。”車門一關, 溫嶽說。
顧灼灼心頭一軟,乖乖照做,把粘在身上的襯衫長褲統統脫掉,拿乾淨的毛巾簡單擦了擦, 一回身, 溫嶽已經張開毯子等著他了。
雖然平時沒少在溫嶽麵前換衣服,但是陡然換了個環境, 又有了點久違的羞澀感。他紅著臉鑽進溫嶽的毯子裡,滴水的頭發蹭在溫嶽臉頰上。
“你現在還會騙我了。”顧灼灼悶悶地說。
“對不起。”溫嶽又道。
這次平靜了很多,好像又重新從他身上獲得了力量。
外麵雨聲瀟瀟,車裡開著暖風。顧灼灼很快就覺得暖和了, 坐到一旁, 把毯子抽出來正麵蓋上。
“怎了麼了啊?”他終於問。
溫嶽半晌道:“醉了個噩夢, 有些想你。”
如果是一般的噩夢, 溫嶽肯定不會失態成這樣。顧灼灼幾乎已經猜到了, 隻是不知道他到底夢到了多少。
溫嶽緩緩把內容概括一遍。
顧灼灼越聽越茫然, 隻是在辦公室處理個文件,怎麼就把溫嶽嚇成這樣了……溫嶽是覺得他多不堪大用!?類似‘灼灼都被逼到認真工作了這是有多心如死灰啊’這樣?
“……當然不是。”溫嶽被他弄得好無奈:“我隻是不忍心……看你難過。”
他頓了頓:“看到你連處理文件都那麼難過,我就覺得很難過。”
顧灼灼忽然感覺前所未有的委屈像海水一樣漫上來,湧進他的氣管,讓他呼吸困難,喉頭酸澀。
很快,淚水打濕了睫毛。
“我不是想自虐或者贖罪什麼的……”顧灼灼有些哽咽,把頭埋進溫嶽肩膀:“……我隻是怕我忘了你。我真的很怕。彆人都漸漸忘了,要是我也忘了,就好像你從沒存在過一樣。你是什麼樣的人,為我做過什麼事,好像都會消失,我想保護它。”
溫嶽閉了閉眼,用力揉他的頭發。
“你保護得很好。”溫嶽說:“是你救了我。”
“……不客氣。”顧灼灼用力呼吸,甕聲甕氣說:“每個男孩都是為了成為英雄而生的。”
車窗因為溫差蒙上霧氣,顧灼灼一直說,絮絮叨叨說著都做過什麼。到最後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再醒來,已經是淩晨三點。
雨聲徹底停了,山風呼嘯,吹得樹木沙沙響。
“交警和工程隊還沒來嗎?”顧灼灼眨了眨眼,有點困倦地問。
“噓——”溫嶽卻示意他彆說話,手機顯示通話中。
顧灼灼漸漸清醒,茫然往窗外看,但因為有霧,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路兩邊是有燈的,還有對麵劇組的車一直沒熄的遠光燈。
他又眨了眨眼。
好像……不太對。如果大家都在車裡,為什麼光線時不時被陰影遮擋?有什麼東西……在圍著車轉圈?
“!”顧灼灼瞬間汗毛就炸起來了,看過的恐怖片從記憶深處一股腦往上翻,瞬間幾十個橋段占據全部心神,任意一個都走向死亡結局。
“彆怕。”溫嶽把他攔腰抱起:“彆叫出來,外麵有隻豹子,應該是野生的,圍著幾輛車轉。”
而後又補充:“它進不來,彆怕。”
“……豹子!?”顧灼灼驚呆了。
溫嶽點頭。
雨夜,山間塌方公路前,被豹子圍了。
這是什麼非凡貴賓級特彆體驗!?
顧灼灼漸漸放鬆,心跳聲卻更鮮明了。整個世界好像隻剩了他們倆,和一隻豹,進入到了玄而又玄的世界。
“我可以擦掉一點霧,拍個照嗎?”顧灼灼小聲問:“豹子一般不襲擊人,沒那麼危險。”
溫嶽猶豫片刻,溫柔道:“拍吧。”
於是顧灼灼舉起手機,關掉閃光燈,在車窗最邊緣的地方,輕輕擦出一個小拇指指腹那麼大的洞,讓攝像頭貼著。
豹哥似乎是從塌方的山下麵爬上來的,站在不遠處沉默看著輕微震動的鋼鐵獸。
顧灼灼和它對視,拍下一張珍貴的照片。
三分鐘後,這隻豹哥似乎感到了危險。
它後退幾步,躍下塌陷的坑,幾個跳躍,重新回到了密林深處。
***
電影《歸林》劇組,在灰市附近公路邊拍到清晰的野生華南豹。
消息一出來,媒體和專家都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