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座碼頭, 兩人都不算陌生了。
這裡曾經是顧灼灼的最重的心結, 但自從兩人看過日出後,就不再像回憶裡那樣恐怖了。
車開到離豎著照明燈的球場兩百多米時, 溫嶽叫了停。眾人下車,謹慎向碼頭靠近。
保鏢們共十人,走在最前麵,老遠就能看見巨大的照明燈開著,映得碼頭一片敞亮,如同顧灼灼曾經經曆過的噩夢一般。
“這樣好。”顧灼灼抿了抿嘴,臉色微微發白,卻還是鎮定的:“光柱很亮,周圍看起來會更黑。我們可以躲到燈後麵,距離近一點,不會被發現。”
眾人正躲在茂密的樹叢之後,還看不見碼頭有沒有船。
保鏢們商量片刻,表示可以,由一人探路, 躬身前行在黑暗裡,最終安全到達了目標點。
球場離碼頭一百多米的距離, 比普通操場長一些。幸而地麵是空曠的, 一眼能直接看到江麵。
保鏢停了約五分鐘, 示意安全, 顧灼灼和溫嶽才跟在最後過去。
照明燈是朝向斜下方的, 映亮碼頭空地, 江麵上反而更加黑沉,看不太清楚。
顧灼灼掏出手機,把攝像頭拉到最大。數碼噪點中,隱約現出了一艘黑色大船的輪廓。
“溫嶽,叫警察來。”他聲音繃緊:“……有人下來了。”
大船想必剛開來不久,也可能是等到安全的信號,此刻才終於靠了岸。有人乘小艇下來,再跳上岸,開始搭運貨的梯子。
眾人屏住呼吸,溫嶽迅速交代了碼頭的情況,而後掛掉電話。
“一刻鐘,警察就能到。”溫嶽說。
“林西呢?”
“還在僵持。”
顧灼灼抿唇看著那些人架好梯子,開始人工搬運一個個半人高的大箱子。
箱體如積木一般迅速在岸邊搭高,如果不是裝的違禁品,還有點豐收喜悅的感覺。
“要是能看到箱子裡的東西就好了。”顧灼灼點了錄像,有些憂慮:“他們能入關,還能明目張膽地到這裡卸貨,如果被抓後,把貨物換掉怎麼辦?”
溫嶽安撫地捏了捏他的耳垂:“彆擔心,不會的。”
雖然這麼說,實際風險確實存在,眾人不敢再往前走,以免打草驚蛇,隻能原地焦慮等待。
十分鐘後,有保鏢接到消息,表示警察已經在一條街開外,他們可以撤了!
“等等。”顧灼灼眯起眼,趴到地上開app,連上了微博直播間。然後再次對準了碼頭搬貨的場景。
溫嶽看到,沒有催促,而是悄悄向前半個身位,幫他遮了遮身形。
這一次直播,手機就在顧灼灼手裡。
眾人還沒看見播的什麼,先是一串串相同的彈幕鋪滿屏幕——【恭喜灼灼拿了最佳男主演獎!】
顧灼灼嚇了一跳,小聲問了句:“我拿獎了?”
溫嶽拍他腦袋:“注意力集中,彈幕關掉,準備撤了。”
然而直播開始不過短短五秒,甚至沒能讓顧灼灼按下那個關閉彈幕的按鈕,船上人竟然忽然炸開,一點猶豫都不帶地向球場方向跑來!
“媽呀!”顧灼灼頭皮一炸,一個翻身起來。身後的保鏢們已經注意到異動,回頭接應他們。
“我才開了幾秒鐘!他們就看到了!?”顧灼灼剛跑了兩步,忽然一個急刹,轉身攬起溫嶽的手臂,將人向上一拋,背在背上。
“!”溫嶽被他撞得昏了頭,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隻覺得世界觀都要碎了,還堅持說:“肯定不會……”
“是警察!他們有人蹲守在附近,發現了警察!”保鏢接到聯絡後告訴他們,隨後想來接手溫嶽,被顧灼灼讓開了。
“你們、看著點後麵,我背得、動!”顧灼灼發力狂奔,轉眼就奔出去十幾米,離樹叢越來越近了。保鏢一愣,也跟著他跑。
溫嶽向後看了一眼,本想告訴顧灼灼彆緊張,那些人離得遠,憑雙腳追不上,卻被顛得說不出話來。他艱難地喘了口氣,耳邊卻突然傳來一聲破風的尖嘯。
腳邊炸開的石塊碎屑,和身後子彈出膛的巨響同時接入反應神經,隨後是刺鼻的硝煙味,激得人血液上湧。
顧灼灼聽到槍響,腳下一個踉蹌,電光火石間,本能的調轉身體,擋住原本背在身後的溫嶽。
有槍。
他們竟然有槍。
他們敢在華國境內開槍!?
“灼灼!”溫嶽撐地站起,一把拉住顧灼灼的衣領,把他往樹叢裡一推。顧灼灼剛剛站的地麵出現幾道彈痕。
他顧不得想更多,縱身撲草叢,而後被顧灼灼拉住手,正要躬身向前。
而後他聽到了什麼東西滾落的聲音。
“等等、”溫嶽忽然停步,喘著氣回頭看。
晃動的視野裡,一隻木盒子孤零零地躺在兩米遠的地麵上。
是那盒詭異的蜻蜓翅膀標本。
上一次在辦公室睡著,夢見了灼灼不為他所知的片段。雖然至今沒能弄清楚翅膀和那個夢究竟有沒有關聯,但溫嶽總想再夢多一些,便一直將盒子隨身攜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