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2)

英雄失格 浮雲素 22299 字 8個月前

迷霧迷霧,又是迷霧。

中原中也在霧中狂奔,一邊走一邊喊:“有沒有人!喂,有沒有人!”

事情有變,直到剛才為止,他還能聽見人與人搏鬥之聲,野獸般的嘶吼、肉/體的碰撞之類,在某個時間點後聲音都消失了。

也不能這麼說,他過一會兒又聽見響聲,從遠處傳來的,照例是打鬥,動靜非凡,中原中也確定自己的視力沒問題,他看見了迷蒙的螢火在霧中明滅不定。

[異能力?]中原中也心中念叨,卻也見怪不怪,世界上異能力者千千萬,憑什麼幽靈船上就沒有?

然而下一秒,他就隱約了解到與異能力者戰鬥的是什麼,在中原中也麵前,身軀龐大的蛇類拔地而起,它背上有鱗甲,鱗甲冒著兵戈的鐵鏽氣,鱗甲之上又負一層紅光,紅光他看著太眼熟了,被他異能抬起的石塊哪個不冒紅光?

中原中也的記憶有斷層,打他有意識起自己就是幼童的形態,至於藏在他靈魂深處的荒霸吐,他了解不多,僅停留在“知道姓名”與“自己是容器”兩層次。他私下認為知道名字就可以查到很多,為此中原中也多次溜入東京國立圖書館內,尋找荒霸吐的資料。

日本神明眾多,神係混亂,一名字牽扯出不少傳奇史料,他先查到了“鬥尖荒霸吐”,是日本傳說中的神槍,槍上寄宿土著神,邪馬台國的土著供奉荒霸吐神。還有史料將其與荒神聯係在一起,荒神的指向更加多元化,有說是掌管火的神明,有說是帶來災厄的神明,還有什麼掌握山川河流小神的說法,他就算是埋頭苦思敏想三天三夜,也無法理清邏輯,若中原中也再大一點,又有合理的身份,再加上時間充裕,說不定就去訪問民俗學家了,他是個聰明人,很明白“知識就是力量”,對貧民窟常有的反智論斷不感興趣,隻可惜中原中也年紀太小,又拖著大累贅“羊”,探尋計劃暫時擱淺。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卷史料中將荒神的形象具體化,就是蛇,巨大的蛇,而現在,呈現在他麵前的就是蛇,他吐蛇信子,口滴涎水,背上的鱗甲——哪裡是鱗甲,分明是神槍的刃。

他在心中嘲笑,異能力的實體也太沒新意,乾脆把與荒神有關的傳說特質糅合在一起。

“正好。”他毫不畏懼,掰掰手指頭,作活動筋骨動作,“在船上憋了這麼多天,是時候要運動運動了。”懸掛在嘴角的笑容相當自信,“我早就想會會你了,冒牌荒神!”

/他永遠熱血,永遠光輝,永遠強大。/

太宰治在書頁上如是寫道。

他提筆思考一會兒,最後決定寫上大段的分析與心理描寫,在太宰手下,“書”不是書,它是最簡單的筆記本,記錄工具,甚至還沒有橫條格,對此太宰治不太愉快,他喜歡把字寫得漂漂亮亮,這可能是童年教育的遺留物。

/我很喜歡中也君,是長輩對晚輩的喜歡,消太當年看我說不定就如此,富有潛力的後輩,性格、處事方法完全不同,甚至與我走倆極端,看他卻忍不住心生歡喜,人都是愛自己不曾擁有的事物,這句話說得很好,人就是貪婪的。

對中也君的喜愛像是看見了石縫裡長出的花,殘酷頑強且美,他跟修治君的相處可說是犬猿之仲,他們彼此都不會承認是對方的朋友,卻有默契,會一起擊敗強大的敵人,1+1效用大於2。

我希望修治君是被花劈開的頑石。/

他還有想寫的,但有關中原中也的小片段到此為止了。

……

亂象發生時,卡拉馬佐夫在做什麼。

他什麼也沒做,隻是跪在房間裡,對著童貞女瑪利亞的塑像祈禱。

由於是從書中誕生的,他該是無國界無政府人士,即使形象塑造時借鑒了斯拉夫人的特征,也不應該堅定信仰俄羅斯的宗教。但他是不同的,以日漫式的話語進行描述,就是在創造他時,作者捏造了完整的人設,包括他的長相、國籍、信仰、愛好、性格、思考方式等等等等,人類該擁有的無形之物都被填充進他身體裡,卡拉馬佐夫生而知之,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不感到空虛,隻是遊離感如影隨行,漂泊的人都如此,他能說自己是俄羅斯人,卻不能說他愛俄羅斯。

太宰治創立他時想到了上輩子看過的書,比方說《卡拉馬佐夫兄弟》之類,當然最後的成品與這本書的關係並不是很大,他隻是玩笑似的把名字冠在創造出來的人頭上,以惋惜本世界不曾誕生的名著。

其實問題不大,一個希特勒死了在相同的時間內還會有另一人代替他,文學作品也是,田山花袋還是小孩子,20世紀早期依舊出現了日本自然主義文學的經典作,隻是不叫《棉被》而是換了個名字,娟子姑娘沒有被塑造出來,卻有了芳子姑娘,伕子姑娘,社會就是如此,向前滾動時從來不等特定的人,於是他隻能把陀思妥耶夫斯基留下的瑰寶放置在心裡,偶爾拿出來品味一下。

話題扯回來,在太宰治的設定中,卡拉馬佐夫對東正教有所了解,但他不信教,他信封書,你讓書的造物相信上帝也太難了。

有信仰又要有實物載體,他不想拿葛拉西安的智慧書當作書的本體,兜兜轉轉一圈竟然在房間裡放了聖母瑪利亞的像。

[請您保佑我度過難關。]他什麼都不想,隻是一遍一遍地重複,根本願望是希望自己活下去。

卡拉馬佐夫的智商比普通人類高,卻與太宰治相去甚遠,甚至比不過澀澤龍彥,他明白自己是案板上的魚肉,不敢跟太宰治嗆聲,懷著私心幫澀澤龍彥遞請帖,希望他們能夠咬狗窩裡鬥死了,那他就能重獲自由。

想著想著,五臟六腑卻變得十分疼痛,絕對不是幻想中的感覺,而是真的,至於腦子也暈暈乎乎的,像是吸多了煙霧。

船桅、立柱、甲板……伴隨普通人激烈的打鬥,船以想象不到的速度在受損,大姑大姑的鮮血呈放射狀灑落在木地板上,卡拉馬佐夫蜷縮身體,動作好比蝦米。

[怎麼、怎麼回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痛啊好痛啊!]

他疼得在地上打滾。

煙霧更濃,穿黃金鎧甲的異能力,悄無聲息地站在他麵前。

/卡拉馬佐夫的生命與船相連。/他隻得到了一行字。

……

費奧多爾在做什麼,他試圖殺死自己的異能力,他把異能力當作伊萬先生的延續,那時他必須殺死的,或許是巧合,他異能力的形象是耄耋老人,身材乾瘦,表情看不清,和躺在床上的已經死的人一模一樣。

小孩兒的眼球還是像玻璃珠子,太通透了,什麼情感也無,好看是好看,卻未免讓人恐懼,他身材瘦弱,此刻手持餐刀,若有外人在更相信餐刀的裝飾作用大於傷害效果,不過費奧多爾似乎打定主意拿餐刀殺人。

太宰治分給費奧多爾的字比想象得少太多,他一共隻寫了以下這點兒:

/費奧多爾自降為商品混上幽靈船,伊萬先生要死了,尋找續命方法。/

就這點兒,沒了。

年輕的太宰先生有太多名頭,其中之一就是社會活動家,他十六七歲時在日本駐俄羅斯大使館乾過一段時間,名義上是公派人員,卻被指使運用他超人一等的記憶力與分析能力打聽秘密,可以說他是放在台麵上的諜報人員,俄羅斯人要怨恨就怨恨同一時代沒有誕生足以與太宰治媲美的天才。

很快他的活動範圍不局限在莫斯科,阿迪格共和國、薩馬拉州……俄羅斯的每個角落都留下了他的足跡,他沿西伯利亞大鐵路環遊聯邦,在富裕的喀山被伊萬先生宴請。伊萬先生的身體已經不太好了,出門要乘坐輪椅,他硬生生從對方的老乾柴臉中看出了其年輕時的樣貌,還多注意了伊爾夫費因斯家族的顯性基因,男性特有的鉤狀耳垂。

時隔幾月,他在冰原上發現的孩子表現出了相同的性狀,同時他長相與伊萬先生肖似。

找到了。

/費奧多爾、費奧多爾、費奧多爾

他肯定會走到那一步,犯下修治君被製止的錯誤,弑親,無論殺死多少人罪孽都不能與之相提並論,倒不是說生命有三六九等,隻是對天生聰慧的小怪物們來說,與人類連接的繩索另一端就掛在親人身上,殺死親人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斬斷人性,意味親手解開錨,成為在異度空間漂泊的代碼,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我都希望修治君保佑人類的特點,他或許會因此怨恨我,死前卻絕對會感謝我。

這孩子,費奧多爾注定要不成為人的。

他們肯定會自相殘殺,我希望人類性能幫到修治君,人性高於一切,現在我能這麼說。

悲、喜、善良、正義、友情、愛,老掉牙的問題,但這些情感賦予人超越自我的力量,非人的怪物戰勝不了人類之心。/

他過早預言了兩人的未來。

……

津島修治行走在茫茫迷霧中,他消失了一會兒,隨即又回到人間。

澀澤龍彥的異能力可讓普通人消失,這條定律在他身上生效得不夠徹底,他重新出現了。

那津島修治是異能力者嗎,可能又不是,他身前沒有忽然跳出異能力給其添堵。

澀澤龍彥要是發現他的異狀,定會歡欣鼓舞,為自己找到了難得的實驗材料,以前也出現過相同情況,一個人,他處在“異能力正在覺醒”的過程中,於是能夠在澀澤的空間內隨意走,異能力模擬人沒出現。

他該是相同情況,否則還有彆的可能嗎。

津島修治不知道那麼多,他隻是本能認為不對,路上目睹了幾次異能力結晶殺死原主人的局麵後,當機立斷往船艙裡奔,他猜測異空間可解決亂象,至於如何解決,暫時沒想清楚。

向下、向下、向下。

他沒停下思考,奔跑的同時大腦高速旋轉,有關中原中也性命的疑問在腦裡停留0.5秒,自身不同之處停留3秒,剩下時間全給太宰治。

他還沒從世界觀破碎的衝擊裡緩過來。

[他在哪裡,不會也被異能力纏住了吧?]

[不,不會,他從來不做浪費力氣的事,更何況他的異能力並沒有攻擊力。]

[更何況,他的異能力真的會變成人嗎?]

上次苦苦尋找的門暢通無阻地出現在他麵前,津島修治卻沒鬆一口氣,他橫衝直撞,直接進門,隨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門合上。

[我應該……]還沒想好該怎麼做,腳下的地就大幅度晃蕩,他一時不察,無法站立,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中原中也好不容易拔下蛇身上的鱗片,他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劃傷、燒傷,被火焰噴過的皮膚焦黑,而手上更是鮮血直流,他拿著鱗片,以肉/體凡胎同神兵利器的鋒利相對抗,為了拿到鱗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就差把它送進蛇的眼珠子裡,萬事具備隻欠東風,好不容易找到的機會被晃動攪黃了,他能高興嗎?

“啊————!!!”卡拉馬佐夫抱頭打滾,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呼、呼、呼。”費奧多爾靠著牆休息,他對麵什麼都沒有,老人消散了,他彆說衣服,額發都被浸潤至濕透,殺死異能力耗費太多力氣。

耳朵貼著牆,聽見轟隆隆、轟隆隆的。

……

異能奇點。

將一切異能力具現化為實體的能力,欲將一切異能力消除的能力,二者觸碰會產生異能奇點嗎?

當然不會。

“你、你、我……”用於裝飾的騎士利劍刺穿澀澤龍彥的胸膛,太宰治看他的眼神近乎於憐憫。

“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他彬彬有禮,隻可惜憐憫的笑容在澀澤龍彥看來太過惡劣,“解放異能力使異能力獲得實體跟令異能力消失——兩者無法產生異能奇點,高位者勝出理所當然。”

“隻要是異能力在我麵前就不堪一擊。”

他歎口氣說:“這簡單粗暴一點都不彎彎繞的計劃不適合我,就像是看劇片場忽地從BBC的夏洛克轉到子供向的熱血漫畫,輕而易舉就把難題解決了。”

“你……你……”澀澤龍彥眼大張,嘴角掛鮮血,他謔謔發了半天氣音,還是沒有你出一個字來。

太宰治隻說了結論,忽略中間過程,他是怎樣循循善誘讓澀澤龍彥認為自己的異能力更強大,會產生異能奇點,都沒說,此外他通過卡拉馬佐夫透露給對方的操縱他人異能力的秘法,一切都是澀澤自信的根源。

匕首從他的心口拔/出來,切入口精準,澀澤龍彥尚有活氣的身體摔在地上,太宰冷眼看,看他瞳孔中生機逐漸消散,看龍彥之間的寶石暴動,看最中心立柱上的瓷片脫落。

龍。

人死了,被困在他身體中的異能力卻得到解放,拖著長胡須的龍型生物甩動大尾巴,拍碎了牆壁,龍彥之間的剩餘空間無法限製住他,碩大的腦袋向上頂,堅硬不過屋頂被輕而易舉掀翻,太宰的頭頂上破了個大洞,洞外就是湛藍色的天。

橫濱港,就在眼前。

……

[要換件更正式的衣服嗎?]織田作之助看鏡子裡的自己猶豫許久,他不怎麼重視外表,平日裡就幾件衛衣外套輪崗,乾淨是乾淨,卻沒新意,典型的優衣庫美津濃生物。

前天他到留下的咖啡廳看書,不知怎麼又與老人聊起來了,他終於知道無所事事大學教授的名字,對方說自己叫夏目漱石,織田作之助疑惑地問:“還有人叫這名字?”他是曉得一些年輕的父母給自己孩子取名古怪,比方說寫作“天使”讀作“惡魔”之類的。

“很優美的名字吧。”夏目漱石自得道,“取自《晉書》的漱石枕流。”

“啊。”他說,“是中國的晉書嗎。”

“沒錯。”

“那是漢學啊。”

“文學家的話總要掌握漢學,以前人不以信中隻有漢字為榮嗎?”

“是古代吧,古代有許多漢學家。”

“沒錯。”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夏目漱石說:“織田先生是準備寫嗎?那要不要來聽聽我的文學課?我雖不才,講課還頗受學生好評,掌握點兒文學理論的東西,沒什麼壞處。”

“您的學校是?”

“東大。”

“東京大學,有赤門的一所?”

“對。”

織田感歎說:“真厲害啊。”他說真厲害時和其他人不同,沒有羨慕的含義在其中,隻是單純感件事,“等有時間了,說不定會去聽。”

“我能把學生介紹給你。”夏目漱石說,“有許多有天賦的孩子,說天才也不為過吧。”

“夏目先生來這裡,又是出差?研討會?”

“不。”夏目漱石說,“我隻是來拜訪曾經的學生,他又要出新書了,我想提前討來看。”

“他是天才之一嘛?”

“是異才,比天才還要高級許多。”

“原來如此。”

“織田小先生說,是來見朋友的?”

“說是見朋友,其實隻是筆友,以前沒有打過照麵。”

“青春真好,又到夏天了。”

“?”織田作之助有點兒迷惑,他決定放過剛才意義不明的感歎,“有人告訴我,見通信許久的朋友要送上見麵禮,這是禮貌。”他說,“於是我買了支鋼筆,D先生說他有搜集漂亮鋼筆的嗜好。”

[D先生,太宰的筆名真敷衍。]

[鋼筆?他終於培養出有人氣的愛好了。]

夏目漱石點頭:“是的,我相信他會對你印象很好。”

“太好了,我沒見過筆友。”織田作之助以肉眼可見鬆了口氣,“夏目教授(他不叫先生,改稱呼為教授了),還有什麼是需要注意的嗎?”

夏目漱石喝了口咖啡:“尋常人的話,可能會挑身更得體的衣服吧,不過我的一名學生說,那是孔雀開屏展示自己才會有的行為,比起偽裝出來的莊嚴,平淡的日常更能得他的心意,生活的本味就是樸實無華對吧,他希望人能夠展示真實。”

[展示真實……嗎?]

還在想要不要換上西裝的織田忽然下定決心,他帶了西裝來,是在咖喱店老板侄女的聊騷下買的,小姑娘說織田穿西裝很帥,人的精神麵貌與平時完全不同,聽說他去見網友,連打了不知多少通電話就為了讓他把西裝戴上,織田拗不過,就照辦了。

[最後並沒有用上。]他老實地想,[回去跟沙耶律道歉吧。]

酒店出門到港口隻要幾分鐘,踏入鐵絲網內區域就感到情況明顯不對,太多人了,不認識的麵孔、低調奢華的商務車,他看見了職業保鏢,政府安保部隊,中東區域遊蕩的雇傭兵等等,織田作之助找了圈,還看見了些熟悉的臉,對方趁人不注意對他擠眉弄眼,等主管臉轉過來又作莊嚴狀。

[什麼情況?]他想,[是有很多大人物要來嗎?]

“嗡——”船鳴聲悠長,伴隨著海風從遠處飄來,人群開始躁動不安,一個小黑點兒出現在了天與海的交際線上,是艘船,承載社會未來與希望的巨輪,織田作之助看不到船,他猜那一定是艘沉重龐大且華貴的水上怪物。

船按照既定順序往前行駛,視野中的小黑點兒逐漸變大,他淺藍色的瞳孔中倒映出青銅色的船頭,不知怎麼的,織田作之助的心臟不規則地跳動起來,他“看到”船劇烈地晃動,一頭神怪似的巨獸衝破了船艙,在天空中盤桓。

不、不是他“看到”的,是異能力天衣無縫發動的效果。

他的腿不受自己控製地擺動起來,織田意識到自己在飛速地奔跑。

戒備的人注意到他的詭異行動,紛紛拔出槍來,但還沒開機拉開保險栓,注意力就被海麵上的風波帶走了。

[船、船、船。]

身體行動遠比意識要早,跑起來時織田作之助還沒理清思路,現在他知道自己需要找一艘小船,前往海上進行救援的船隻。

多奇怪啊,織田作之助是個好人,卻不是老好人,在與自己無關的重大災難麵前,你很難讓他插手而不是選擇自保。

[找到了。]

港口除了大輪渡外還有小漁船,一搜一搜排列,漁船平時有人看管,今天到橫濱港的人太多,船夫在暖陽下頭一點一點打瞌睡。

他在碼頭助跑,一躍而起跳到船上,鑰匙孔當然是空的,但織田受到多年的專業訓練,在開鎖上很有點本事,他一騎絕塵駕駛小快船在海麵上乘風破浪,速度是那麼快,快過了海風,快過了相關人士。

他在心裡發問:[我在做什麼,我到底感受到了什麼,身體就自己動起來了。]

可能他接受到了遠處傳來的電波吧。

從遙遠彼方傳來的,呼救的波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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