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金色十月,秋風乍起,秋意漸濃。

巷口的參天銀杏樹葉染黃了,秋風微微拂過,落葉在空中打了個轉,飄飄蕩蕩落地,仿若一曲秋天的童話。

一腳踩上去,軟綿綿的,發出沙沙的聲音。

走進彎彎曲曲的巷子,逼仄而又狹長,斑駁殘破的牆皮漸漸脫落,爬滿暗綠色的苔茚,那是被歲月侵蝕的痕跡,路麵不平坑坑窪窪,兩邊都是破舊的大雜院,掉漆的木門敞開著,院子裡十幾隻電表一字排開,電線如蜘蛛網密密麻麻。

一個身影纖細的女子拎著馬桶匆匆走向巷口,一路不時的跟相熟的鄰居們打招呼。

“冬青,你男人考上了大學,出來就是乾部,你這輩子什麼都不用愁,隻管享福了,你真有福氣。”

“冬青,你婆婆的身體還好嗎?能起來走兩步嗎?你要好好侍候,要不是她喜歡你,你怎麼可能嫁給金貴的大學生?”

“冬青,你公婆對你真是沒話說,滿口誇你是好媳婦,對你恩重如山,你可要記恩啊。”

“冬青,你是長媳,也是長嫂,長嫂如母,你要對弟弟妹妹好點,侍候好公婆,讓文忠好好學習,沒有後顧之憂,這才是賢惠的好女人。”

……

麵對各種或酸或真心的話語,女子隻是溫婉靦腆的笑,臉瘦的都脫相了,眼睛顯得格外大,胳膊瘦的像柴火棍,手如雞爪。

她走了一段路,拐進一間公共廁所,另一邊連著一個露天的糞坑,這是全巷子倒馬桶的地方。

過了幾分鐘,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跟著走進去,不一會兒,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伴隨著一道淒厲的尖叫,引的巷子裡的人紛紛探出腦袋,好奇的打聽情況。

哪來的聲音?出了什麼事?

公共廁所,骨瘦如柴的女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沒有了呼吸般。

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滿眼的不耐煩,“葉冬青,你彆躺在地上裝死。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把口哨送到我手裡。”

女子的眼皮動了動,漸漸有了意識,迷茫,恍惚,這是哪裡?

忽然,腦海裡多了很多信息,腦袋快爆炸了,疼痛難忍的吸了一口冷氣。

兩個人的記憶瞬間交錯,一個是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天之驕女,叫謝冬青,生來就是首富的孫女,千嬌百寵,集才華和美貌於一體,卻沒有健康的身體,二十五歲就在家人的陪伴下安然離世。

一個是一出生就被拋棄的孤女,叫葉冬青,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跟收養她的葉阿婆相依為命,貧困潦倒,是個極度沒有安全感和缺愛的姑娘,特彆能乾賢惠,成年後嫁給金貴的大學生葛文忠。

劇烈的疼痛讓她的臉色發白,一時之間分不清是夢是幻,她死後沒去閻王殿,而是穿書了?穿進了一本年代文?

“第二,離婚,給我滾出葛家。”男人傲慢的聲音滿滿是厭煩。

冬青微微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葛文忠,皮相白皙,五官端正,是時下最流下的濃眉大眼。

他戴著一副眼鏡,瘦瘦高高的,簇新的確良白襯衫紮在褲腰裡,燙的整整齊齊,不見一絲褶皺,外麵套了一件深藍色的羊毛背心,腳上踩著澄亮的黑皮鞋,整個人體體麵麵,文質彬彬,一副文化人的作派,人模人樣的。

可惜,一臉的倨傲破壞了那一股文氣,顯得特彆low。

哇哦,這就是年代文的男主,考上大學的男知青,也就是眼前的葛文忠。

女主是一起插隊的女知青曾芳華,兩人相親相愛並肩奮鬥,一路經曆了各種波折,克服了種種困難,跨越種種障礙,終於功成名就,事業愛情雙豐收的甜寵故事。

而原主葉冬青,就是一個原配炮灰,是男女主愛情路上的一大障礙。

因為她的存在,讓男女主誤會重重,一個逃一個追,來來回回好幾個回合,端的是可歌可泣,賺足了讀者的眼淚。

至於原配隻是照顧男主一家的工具人啊,不配擁有男主的愛情。

愛情世界裡隻有先來後到,男女主先相愛的!原配才是第三者!真愛無敵,全世界都該為他們讓路!

冬青對男女主絕美的愛情毫無興趣,迅速翻到最後的大結局。

原配含辛茹苦的侍候公婆,將小姑子小叔子拉拔長大,培養他們成才,不到四十歲就積勞成積去世了。

臨死前,她想見一見那個讓她等待了半生的男人,也不求什麼,就看一眼。

結果,被小姑子小叔子冷嘲熱諷,罵她是賤骨頭,被離婚了還沒臉沒皮的賴在婆家。

公婆更是迫不及待的等著她咽下最後一口氣,她一死,徹底沒有了隱患。

男女主裝模作樣的掉了兩顆鱷魚淚,人生的汙點終於消失了。

看到這裡冬青氣炸了,一家子白眼狼,全員惡人啊。

也是,三觀正的父母養不出狼心狗肺的兒女。

葛文忠見她木木的,越發的惱火,“趕緊選,我的時間寶貴。”

冬青慢悠悠的坐起來,盤腿坐在地上,驕傲的如坐在王座上般,嘴角輕挑,眉眼透著一絲不羈,“離婚?還有這樣的好事?我選二!離,現在就離!”

葛文忠:……

啥?他耳朵出問題了?

“女人就愛口是心非,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心話,趕緊把口哨拿過來。”

冬青從未見過這麼自說自話的男人,忍不住吐槽,“年紀輕輕腦子和耳朵都出了問題,可憐啊,有病就早點治。”

葛文忠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的女人,說好的溫順懦弱賢良淑德呢?難道……都是裝的?

“你這是騙婚!”

?騙婚?冬青特彆無語,他莫不是有大病?

她看看衣著體麵光鮮紅光滿麵的男人,又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滿是補丁的破舊衣服,又看了看帶血的肘子,意味不明的笑了。

“一個那方麵能力有問題,半身不遂的太/監將我娶進門當擺設,到底誰在騙婚?要是早知道,誰願意嫁你這種廢物?要不,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個沒種的男人?”

“你……”葛文忠腦子嗡嗡作響,這簡直是奇恥大辱,臉漲的通紅,“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冬青一點都不慫,火力全開,“你這種人天生屬小黃瓜,欠拍!後天屬核桃的,欠捶!就一個字,賤。”注(1)

葛文忠全身的血液直往腦門衝,氣的渾身發抖,兩眼充血,衝上來對著冬青高高舉起胳膊,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狠狠教訓這個女人。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冬青沒想到他這麼沒品,下意識的對準他的肚子就是重重一拳,動作又快又狠。

拚死也要咬上對方一口肉。

葛文忠隻覺得一股劇痛傳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倒去,摔了個四腳朝天,發出一聲慘叫。

冬青看著自己的雙手,有些不敢置信,彆看胳膊細的像麻杆,沒想到力氣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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