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一份工作是頂替葛母的,但沒日沒夜勞動的人是原主啊,拿錢拿的理直氣壯。
葛母本來是普通車間的,工資在四十塊左右,但在頂替時,故意給原主挑了最辛苦的搬運工崗位,隻為了多二十塊錢。
一想到這,冬青歎了一口氣。
這葛家人真的是一言難儘,嘴上如抹了蜜般哄著騙著,其實沒把原主當人啊。
換了她,是不可能再回來乾活了。
乾什麼不好,非要乾這種提前透支生命的重活?這點錢還不夠買藥吃呢。
這是改革開放的八十年代,上麵鼓勵經濟全麵複蘇,做什麼不行?
哪怕是一個擺攤的小販,是,當小販是不體麵,但掙錢啊。
接下來就是搞錢,搞錢,搞錢!
錢是人的膽,冬青有了這一筆錢,一顆初來乍到的心安穩了幾分,但遠遠不夠。
安全感是靠錢給的。
她慢吞吞的走在街頭,左顧右盼,觀察四周的環境。
交通工具除了公交車,就是一輛輛飛駛而過的自行車,不愧是自行車王國。
小汽車有是有,但很少很少。
路上的大部分行人穿著黑灰藍,顏色沉悶,但也有了星星點點的色彩斑斕。
有些年輕小夥子姑娘穿戴挺時髦,□□鏡、喇叭褲,回頭率超高,據說是從hk那邊傳過來的。
街頭零零落落的擺攤小販,有鄉下拿來賣蔬菜和雞蛋,也有賣自家養的家禽,更多的是賣吃食。
葉冬青站在香氣撲鼻的茶葉蛋攤位前,走不動路了,深吸了一口氣,跟風排隊買了兩個。
一路走一路吃,真香!
不少臨街的住戶在家門口擺攤,像縫紉攤,理發的,修手表的,修自行車的,也有雜貨鋪,這些屋子裡都掛著營業掛照。
政策確實寬鬆了,允許個體戶的存在,但雇傭不能超七個人。
葉冬青看了一路,各行各業都沒有發展起來,全是藍海,大有可為啊。
她進路邊的理發店剪了個頭,枯黃的頭發都剪掉,剪的很短,像個小男生,但整個人精神了很多。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眉眼淡然沉靜,一雙烏黑的眼睛乾乾淨淨,是該以全新的形象跟過去說byebye。
經過一家飯店時,她被裡麵傳來的誘人飯菜香勾住了,忍不住走了進去。
這是私人開的飯店,就塗白了牆,挺簡陋的,地方小小的,擺了四張桌椅。
一個阿姨很熱情的上來問吃什麼,跟國營飯店的高傲截然不同,不需要票,但比國營飯店價格略高一點。
葉冬青隨手點了他家的招牌菜,鹵味拚盤,三鮮砂鍋,芹菜炒香豆乾。
還彆說在這個時候開飯店的都有兩手,鹵味是一絕,大腸沒有一點異味,軟糯入味,豬頭肉肥而不膩。
三鮮砂鍋用料相當豐富,肉皮,鹹肉,鮮肉,肉丸,爆魚,蛋卷,還有大白菜,湯頭很鮮美,適合下飯,量也很大。
葉冬青連吃了兩大碗米飯,還把桌上的菜都掃光了。
她滿足的打了個飽嗝,結賬時阿姨也習以為常,這年頭缺油水,大家的飯量都大。
吃完飯,冬青直奔百貨商店,打算給自己添置點東西,各櫃台前擠滿了人,人山人海,特彆熱鬨。
她不急著買東西,先轉了一圈。
這是八十年代初期,商品單一,沒有太多的挑選餘地,有些東西需要票,有些就不需要了。
她買了兩套換洗衣服,一套是白襯衫黑色的褲子,再配一件深藍色兩用衫,這是時下最流行的標配。
另一套是藍白相間的梅花牌運動裝,簡單大方,料子很舒服。
這年頭買成衣不劃算,都是買了布自己做,但冬青沒有縫紉機,也不想操這個心,直接買現成的。
貴是貴了點,但省心。
又挑了兩件毛衣,一件大紅色,一件黑色的,兩套秋衣秋褲,四套內衣褲,挑的是質量最好的,但款式很老土,現在就這樣。
她還買了幾雙襪子,一雙回力鞋,兩條雪白的毛巾,兩個全新的臉盆,鋁皮飯盒,搪瓷盆,熱水瓶,水杯等等生活必需品。
不一會兒,黑色的大袋子就裝滿了,但還有很多東西沒買。
她想了想,又挑了一套棉衣棉褲棉鞋,冬天快到了,得早點準備起來。
原主那些生活用品破舊的不成樣子,綴滿補丁的衣服看著就難受,所以,她什麼都沒有拿。
一轉頭,她看到護膚品櫃台前擠滿了愛美女士,也趕緊擠了過去,這會兒沒有國外品牌,隻有幾款國貨。
也沒有什麼可挑選的餘地,她就挑了一盒雅霜雪花膏,一盒擦手的蛤蜊油,洗麵奶精華彩妝啥都彆想了,木有。
可憐原主一輩子都沒有用過護膚品。
冬青就特彆舍得給自己花錢,女人就該對自己好些,自己都不愛自己,誰會愛你呢?
她手裡還有食品票,索性殺到食品櫃台,買了蛋卷、蘇打餅乾、桃酥、雲片糕等點心、還買了一包奶糖。
這一番瘋狂的買買買,就去掉了大半的錢,把四個月的票花的精光。
她還在賣手表的櫃台略站了一會兒,神色惆悵極了。
她,買不起!才一百二的上海手表啊!曾經的頂尖白富美終於嘗到了沒錢的苦!太苦了!
剩下的錢得付醫藥費,還要買營養的吃食,滋補身體。
這麼一算,錢怎麼都不夠花。
還是得開源啊。
冬青眼尖掃到了奶粉,頓時眼睛一亮,”同誌,這奶粉怎麼賣?”
這年頭奶粉是高檔營養品,比麥乳精強多了,她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