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變得越混亂,從各個方麵來說,對於現在的無儘也就越有利。
也更合適對世界能量進行飛快攝取。
以現在這位主事者的態度,恐怕巴不得副本裡那些過於強大的原住民全都陷入瘋狂錯亂的境地,甚至最好因此化為支撐混亂副本的能量之一。
當年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恐怕也隻有參與這件事的少數續族人才知曉,但毫無疑問,無儘絕對在推波助瀾。
不管是那些沾染續族人的‘濁’。
或者一批又一批極大可能得到錯誤規則與指示且人品明顯堪憂的‘外鄉人’。
都成了最好的刀。
一刀一刀將糸氏鎮將續族人刻成了如今的模樣。
事關無儘各種規則的更替,遊無肆也不可能在副本裡明說,見眼前的續夢心半垂著的臉已經蒙上了層濃鬱的陰影,他開口道:“遺憾有時候也會成為心魔,更會成為被侵入利用的…要害。”
說到這。
他又想起續夢心曾說過,祖婆十八年前的那天沒辦法離開宗祠。
便繼續說道:“如果續小姐真的想知道這一切,也許可以去找祖婆,隻要她願意開口,您應該可以得到您想要的真正答案。”
續夢心沒有接話,也沒有再問下去的意思,隻是靜靜盯著看著紙棺上那些族人們少時親手教來的各種圖形剪影。
她清楚,無論答案如何,都來不及了。
沒有誰能夠再回頭,所有的所有,都被鎖在鎮上,也被鎖死在了罪惡裡。
一時間也沒誰再開口。
隻有聽得糊裡糊塗的薑時時從遊無肆的懷裡冒出半個腦袋,他早在續夢心開口講往事的時候,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氣,當然也還是氣著的。
但氣又沒有用,再生氣也沒辦法找得到他的大棺材。隻能先死死記住,等到時候找到掀他棺材板板那個大壞蛋,再連本帶利一起討回來!
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
弄懂續夢心到底在和壞哥哥說些什麼!續夢心說話隻說一半,剩下的還得靠猜,而壞哥哥又神神秘秘半遮半掩故弄玄虛,也沒說個仔細。
就是存心不讓人聽個明白。
這些會說話的人就是這樣!總不愛好好說話,還沒有他這個不會說話的表達得清楚。
想到這,薑時時轉著腦袋,又觀察起周圍的玩家,見其他人看起來像是都聽懂也理解的樣子,並且看著續夢心的目光還都帶上了憐憫,眼睛瞬間就瞪圓起來。
怎麼會!
他這麼聰明,為什麼隻有他沒聽明白?
這不可能……
絕對是他看錯了,再多看兩遍。
遊無肆察覺到懷裡的小僵屍不大安分,半垂眼眸,正好對上那雙貓兒般圓溜溜的雙眼,此時那澄清明亮的眼眸裡滿是疑惑還帶著點震驚與不願相信。
很明顯已經不再惦記著被騙到家產全無的事情,而且開始琢磨起想不通的東西。
活潑的很,便揉了把那轉悠不停的腦袋。
他也不打算開口解釋,就靜靜欣賞起小妻子那逐漸微皺眉頭又板著小臉認真思考的模樣。
真是可愛得不得
了。
薑時時絞儘腦汁才把黑氣和遊無肆之前提到過的‘濁’聯係在一起,也好不容易想到這個東西可能就是導致續族人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至於剩下的那些什麼‘既是又不是’,還得問祖婆……
就徹底沒有了頭緒。
他剛揪上壞哥哥的衣角,打算再問問,可一抬頭,就對上遊無肆那壞焉壞焉還像是帶著笑的裸黑雙瞳。
薑時時直接鬆開了爪子,腦袋也飛快彆開,尖尖指甲都猛地冒出不少。
可惡,這是在看他笑話呢!
他不再理會壞蛋遊無肆,盯著續夢心繼續琢磨起來。
還沒等他想出些什麼,紙棺裡的續夢心便繼續拿起剪刀同時頭也不抬的開口趕客。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繼續忙了,門在那邊,慢走不送。”
……
連慢走不送都出來,還指明了門的方向,可想而知,續夢心其實也並不是很待見他們這些外鄉人。
估計說出十八年前的真相,也不過是為了還之前的小小人情,再順帶從遊無肆口中確認續族人的性情大變是不是和鎮子下壓著的東西有關。
玩家們都心知肚明,但也沒有選擇立刻離開,而是將視線投向了遊無肆。
再等等。
說不定對方還有什麼好打算呢。
況且續夢心可是為數不多能正常溝通的NPC,身上帶著的秘密就不提,也是他們打入續族內部極好的媒介,就這麼放棄了,損失也太大。
再加上對方眼下詭異的舉動……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不求能統一戰線,至少不會成為敵人!
這就是他們當前最大的期盼與目標。
續夢心說完後也沒有再次催促,專注於剪紙的她其實也不在意這些外鄉人走不走,腿在彆人身上,也攔不住,隻要彆打擾她手裡的活就行。
然而想什麼就會來些什麼。
“其實今夜拜訪,也是有件事想麻煩一下續小姐。”
遊無肆這話音才剛起。
大廳正中那座紙棺裡的續夢心便陰森森的抬起頭,手裡的大剪刀也敞開朝上,鋒利的刀刃在慘白的燈光下閃動著光芒,就連庭院裡都陰風四作,將那一張張的剪紙吹進了廳裡。
空氣都仿佛驟降十度。
腿確實在彆
人身上。
但要是不走。
續夢心也不介意幫忙修理一下。
周圍的玩家見狀,紛紛防備起紙棺中那麵無表情卻雙目微紅的續夢心。
眼睛發紅通常是副本裡鬼怪發狂的征兆,眼下續夢心雖然還是個活人,但聯係但續族的詭異,活應該是活著的,這人就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人了。
實在變得也太快!
這陰晴不定的模樣,再襯上四周的環境。
都實在是瘮得慌……
遊無肆像是沒有察覺NPC和玩家間逐漸緊張的氣氛,他不僅坦然迎上續夢心那陰森恐怖殺人狂魔般的視線,還隨手摸了把小妻子那順滑柔軟的烏發。
淡淡開口說道:“昨夜您的雙親曾讓我們去尋祖婆。還有這個,您的母親囑咐我,說是要把它交給祖婆。”
他從係統背包裡拿出了那張發黃的剪紙。
順帶也將某三個上串下跳又找著時機打算冒出來的不聽話小寵物給輕輕按了回去,可不太時候在這個時候出來放風透氣,會誤事。
實在該敲打。
聽到這話的續夢心眸光微晃,紅色緩緩褪去。
她盯著遊無肆手中那張工藝技巧無比熟悉的剪紙,反複打量後,才就將視線投向屋裡已經徹底換過幾遍的純白喪葬剪紙。
屋裡的痕跡,都已經不在……
已經都隨著阿爹阿娘去了。
半晌。
續夢心才繼續盯著那張阿爹阿娘留下的剪紙開口:“什麼事?”
“您也知道,祖婆住在宗祠裡,而眼下宗祠又被您的族人緊緊看守著,輕易也闖不進去,即便我和我的同事都有著不同的本領,同樣也無法在不驚動鎮上居民的情況下見到祖婆。”
遊無肆將剪紙收起。
重要的任務道具,當然還是要收進個人空間裡更為保險。
他見續夢心的視線隨著剪紙消失而重新變得陰冷,也絲毫不在意,繼續開口:“我們並不想和您的族人起衝突,隻是想完成您母親的交代。”
續夢心的目光依舊落在剪紙消失的地方,她緩緩說道:“我可以替你們完成。”
她並沒有徹底相信這些外鄉人的話。
即便他們有著雙親的剪紙。
聞言,遊無肆隻是笑了笑,他沒有繼續說話,也沒有任何把剪紙再拿出來的意思。
剪紙是續關荷交給他的。
自然是需要他親自轉交到祖婆手中。
再轉手,誰也不能保證遇到什麼意外,況且,他確實需要見上一麵那位祖婆。
續夢心也知道這些外鄉人不會願意,她繼續垂眸開始剪紙,但終究是心不寧,已經緊貼在紙棺空白位置的剪刀怎麼都裁刻不下去。
昨夜阿爹阿娘其實並未與她提及太多。
隻是像多年前的祖婆那般,說著平平安安就好。
又表明其實早在十八年前雙親就已經時日無多,不過是借著某些便利,偷生多年。
再多的也不過是簡單交代起後事,說兩句外鄉人有本事,再幾句話把大陣的事情概括。
卻絲毫沒有提及該如何解決。
也許,阿爹阿娘是有辦法的,隻是不打算也不希望她去摻合。
沉思許久。
續夢心這才開口:“你想怎麼做?”
遊無肆聽到這話,視線投向在場的其他玩家,笑著說道:“我的同事們應該能從擁有的本領上琢磨出好些方法,可以擇優選用。”
這麼多‘同事’總得有些用處。
不然隻他一人乾活,說話也口乾得很。
玩家們見續夢心竟真被遊無肆說動,還能借著對方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覺見到祖婆,便都開始琢磨起辦法來。
那些會驚動續族人的方法可都不行。
現在鎮上少說也有兩百人,要真動刀動槍用所謂的本領拚打起來,在續族人不死之身的情況下,他們這些玩家也不見得會比那些冤魂厲鬼好上多少。
既然要接借續夢心的路子,當然是要堂堂正正的從宗祠大門走進去。
續夢心也不管這些外鄉人都想出什麼辦法,她將那些細細碎碎的討論聲忽略在耳後,繼續手上的精細活。
很快,外鄉人就給出了他們的方法。
中規中矩,而且安全穩妥。
夜很漫長,但漫漫長夜也終會過去。
在廳裡白色剪紙燈籠徹底燃燒殆儘的最後那一刻,續夢心終於停下手上的動作。
她的紙棺完成了。
唇角勾起抹輕鬆的笑容,將紙棺合攏後,便拎起桌上的竹藤食盒,收斂所有的神情,緩緩朝著屋外走去。
此時天才微亮,籠罩大地的黑暗尚且未曾褪去,鎮上街道巷子裡也幾乎沒有居民在走動。
白晝雖然未到,但因昨夜燈火遍布整個糸氏鎮,如今也依舊通明著。
提著食盒的續夢心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漫天紙錢在清晨的冷風中飛舞飄蕩,吹向家家戶戶,也將續夢心那道嬌小的身影攏在其中。
續夢心的家離宗祠並不算太近,她的腳步也不算太快,便顯得路途迢迢。
此時,玩家們正擠在不算太大的食盒裡。
他們有些是身形直接變小,有些則是化成了各種各樣意想不到的小巧動物,還有更特彆的,比如成瑋就是直接融在了食盒之中的影子裡。
即便續夢心走得再平穩,到底也是在走著,食盒中的感覺就不會怎麼好受。
就算他們縮小的體型都迷你無比,空間也都還算寬敞,但這上下左右時不時就搖起晃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在體驗什麼娛樂場的新型刺激設施。
特彆是在昨晚還沒怎麼休息的情況下,一眾玩家就更難受了。
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比如坐在小碗碟旁邊相依相擁的縮小版遊無肆和薑時時,就顯得非常怡然自得。
可不是嗎?
昨夜也就這兩人能舒舒服服的睡得下去!
玩家們夜裡並沒有離開續夢心的家。
他們打算一大早就去往宗祠,來來回回總會有些變故,也耽誤時間,乾脆也就沒有回去。
一開始先是在客廳裡注視著續夢心剪了小半個晚上的紙,原本還算相安無事。
後來可能是嫌棄起他們的一呼一吸都太擾人,就神情陰森的把他們都打發到了客房裡休息。
雖然客房不算太多,但三間屋
子也足夠擠擠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