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很震驚,就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這就是庸醫嗎？活體解剖都說得這麼正大光明！
解剖確實直觀，沒有比這個更直觀的方法了！
但隻是研究精神方麵的病變,又不是機體某一部位產生病變，怎麼要到解剖的程度？
就算真的某個器官有異常，最多取個活體檢驗，也不至於解剖啊！
而且這根本不適合用在健康的活人身上！能從健康的臟器裡看出些什麼？看看神經嗎？
還什麼研究成果顯著……
這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成果啊？聽起來就很滲人，難道是瘋人院裡隨便拉個病人就開始研究嗎？
江左這個正規醫學院校培養出來的醫生真的沒辦法理解！
也許半路出家的人總有不同的奇思妙想,又或者是，覃碩已經在這方麵瘋到一定的境界，遠遠超出了正常醫生的範疇。
但毫無疑問，絕對跟庸醫兩個字能沾的上邊！
“時時並不方便成為覃院長您那有著顯著成果的研究對象,既然已經有了成果，想必也不會缺個病例。”
遊無肆淡淡開口回答著。
他也沒停下腳步，帶著小僵屍走進客廳的同時繼續開口說道：“對時時產生傷害的檢查方法我這邊都不會同意，傷害的定義不僅是身體，精神上也同樣。除此之外，覃院長其他的檢查手段我都不會進行任何的乾擾。”
薑時時看了眼穿著白大褂又笑的滿臉詭異的覃碩,在看向態度堅定的壞哥哥,也不打算發表任何的意見。
彆以為他不知道解剖是什麼意思！就是拿手術刀剖開他的身體！
而且還和手術台上做手術不同，解刨通常都是對屍體進行的！唔…好像他現在就是個屍體，可也到底是個能活蹦亂跳的屍體，跟其他那些動都沒辦法動彈也沒有任何思考能力的完全不同！
反正聽起來就怪怪的！
壞哥哥不同意這樣的檢查方法,他也不願意。
“好吧……”
覃碩很是遺憾的歎息一聲，他那視線在薑時時身上如同手術刀般劃過,直到遊無肆擋住了對方的身形,這才開口道：“我們槐山醫院尊重患者和家屬的選擇與意願,不過您如果改變想法，隨時都可以來和我商量，這真的是個特彆的研究方向，我這邊也有不少的理論和實驗可以證明。”
他洋洋灑灑說了五六分鐘。
見幾個玩家都沒有改變心思的想法，甚至那小醫生眼神裡的懷疑都要溢出來，不得不停止自己對解刨研究的宣揚。
世人皆醉我獨醒。
覃碩再次歎息道：“那我就不再浪費時間了，跟我來吧。對了，還得提前跟你們說一聲，今天的檢查有些奇妙，是采用某種小生物來輔助。也不用害怕，它隻是長得彆出心裁了一些，實際上還是很乖的，至少有我在就絕對會乖。”
……
聽到這話的江左默默將腳步挪到了兩位大佬身後，但很快又想到薑時時要接受所謂的檢查，遊無肆肯定會跟在對方作用。
便趁著行走的動作，把腳步該換到了覃碩身後。
他可不相信覃碩口中那某種生物的‘乖’，而且還有個‘至少我在’的前提！合理懷疑所謂的小生物就是前兩天在地下室裡看到的詭異東西！
這些詭異東西的作用暫且不提，毫無疑問，它們絕對是危險的……
江左對自己那勉強逃跑的實力非常有自知之明，提前就找好了相對安全的位置。
要是真出現什麼意外，有覃碩在前麵擋著，不說逃，秦王繞柱走幾圈起碼也能當個人肉沙包。
很快就到了四樓的手術室裡。
在看到屋裡那個似鳥非鳥傷眼無比的奇怪東西時，江左飛快閃身躲在覃碩身後，無比慶幸自己選了個好位置。
可不是好嗎？
這麼個大塊頭擋在自己前麵，彆說遮個視線了，人都能藏得嚴嚴實實。
覃碩也察覺到身後江左那鬼鬼祟祟的動作，他也沒怎麼理會，按照醫院的規則，先是和患者家屬們溝通了一下檢查的方法，在得到同意後，便開始了檢查。
朝著那直勾勾盯著過來的生物招了招手，示意對方停留在手術台旁的機器上，一陣翅膀煽動的聲音後，某個偷偷摸摸的小醫生也連忙退離自己了幾步。
他這些小東西可都不是白養的，聽話配合是首要條件，要是做不到，早就都拿去喂魚了。
“薑醫生先躺在手術台上，檢查可能有些難耐的煩躁感，麻煩遊醫生按住薑醫生的四肢……”
覃碩便從手術台旁的櫃子裡掏出個類似耳機的東西戴在自己耳朵上。
看到薑時時已經躺好，就把連著耳機幾十根線遞給遊無肆，又從櫃子裡抬出個方方正正如同老舊電視機般的東西。
繼續開口說道：“把它們挨個繞著薑醫生的腦袋貼一圈，隨便貼，位置不重要，彆太密集就好。對了，喉嚨也記得貼幾片，說不定能看出些什麼，我先調試一下機器。”
薑時時安安靜靜睡在手術台上，任由壞哥哥在自那小腦袋貼著東西，雙手交合落在腹部，躺的無比安詳。
他抬眸看向那隻在側上方機器落腳著的醜東西。
確定這玩意除了戴著翅膀又醜點外也打不過自己，便收回視線，耐心等著檢測。
很快，在覃碩大手掌使勁拍個五六次‘哐哐哐’響個不停的物理攻擊下，奇跡般的調整好了那滿是雪花的設備。
而遊無肆也已經把無數根線貼好。
一切準備就緒，覃碩也不打算耽誤時間，直接開口說道：“小乖，開始攻擊…性檢測。”
照顧到‘患者及家屬’的情緒。
他稍微更改了些許用詞。
收到指示的生物揮動著它那渾身都是的翅膀，長在翅膀上的無數張嘴同時張開，卻沒有任何的聲音，用人類沒辦法收到的波動齊齊攻擊著手術台上平躺的唯一目標。
薑時時再次抬眼看向那隻醜陋的東西。
好吵，像是有千萬隻鴨子在他耳邊‘嘎嘎嘎嘎’個不停，他微微皺眉。
餘光瞥見壞哥哥那微微抿唇的緊張模樣，又將眉頭舒緩開來。
其實也不是很難受，就是太吵，也太醜了。
鴨子叫了整整半個小時。
那隻叫做‘小乖’的醜東西累得連翅膀都扇不動，更彆說嘎嘎叫聲，都已經開始嘶啞。
覃碩不得不叫停檢測，他眉頭緊皺，連連說了七八句‘奇怪’。
先是找東西把自己養的小生物給喂飽，又將數據導出後，就離開了手術室，不到兩分鐘，又提來了新的奇怪物種。
薑時時就這麼聽著各種嘈雜的聲音在腦子裡響個不停。
很熱鬨，熱鬨得有點擁擠。
特彆是在最後那次覃碩把幾隻詭異物種都放出來叫，一開始都還是正常的嘎嘎呱呱又咕咕，最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幾個生物都累了，還在他腦子裡聊起了天。
可能是聽久了，他好像也能聽懂這些詭異生物的話語，反正基本都是在嚷嚷著覃碩的變態。
終於，時間臨近十點。
幾隻詭異生物也被榨乾，雙眼發亮的覃碩不得不停下了他那記錄不停的手，中止檢測後，忍不住說道：“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她居然能同時容忍五個小乖的攻…擊性檢測！而且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舒服！簡直沒有比這還好的實驗體…質……”
為了保證可持續發展，他稍微收斂著興奮，在遊無肆那冰冷的視線下再次改變著用詞的合理與得體。
但激動是沒辦法掩飾的。
覃碩還是忍不住對薑時時那極強的承受忍耐能力誇了又誇，他也猜測過薑時時不是人類，但也絲毫不妨礙他的檢測與研究。
隻要在身體結構上跟人類沒有任何的不同，研究就具有一定的參考意義。
遊無肆把薑時時扶起來後，這才看向覃碩，冷冷開口詢問道：“覃院長檢查出些什麼了嗎？”
他剛剛也暫時侵入到奇怪生物的攻擊中。
那些穿透進精神中的攻擊不過是‘汙染’的一種，這種‘汙染’對人類作用顯著，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鬼怪和其他物種。
也許是覃碩的研究大多都對於人類展開，考慮到人類的承受能力過低，這幾個生物的汙染係數並不高，甚至可以說是汙染裡最低的那一級彆，因此也沒辦法對他和時時造成太多的負麵影響。
遊無肆也試著去解讀那台偶爾冒著雪花屏的機器中各項數據。
卻並不是很順利。
可能這種奇怪又沒有太多歸類的記錄，隻有覃碩這個研發出來的人才能讀得懂。
“確實有些結果，但是不能太早定下結論，還要再實驗幾天。”
覃碩對著機器一頓操作，過程中也不知道碰到了什麼，又開始花屏起來，他繼續用手掌哐哐哐的拍著，見還是沒修好，再換了個方向。
等終於把數據都導出，注意到幾個玩家都沒有離開，而且全都靜靜注視著他，似乎一定要他說出些什麼來，不然就不會再配合檢測。
本來也不打算把自己的發現遮遮掩著。
便開口說道：“以目前的檢查來看，遊醫生您的伴侶大腦非常有意思，之前那台超越時代的機器給出‘腦力開發過低’的答案非常準確，不僅是腦力開發過低，她就像是個新生孩童，所有的記憶與思考都像是剛剛開始沒幾個月……”
說到這，覃碩看向薑時時，左右打量後，說道：“這次檢查出來的東西並不全麵，隻能確認薑醫生的大腦……”
注意到薑時時眼神瞬間變得凶狠，甚至大有想跟他拚命的意思。
為了安撫這位較為特殊且罕見的實驗對象。
他笑著委婉開口道：“記憶儲備不多，甚至稱得上少。按理來說，就算是失憶症的患者，不管是腦子裡還是精神上都會留下些許記憶的痕跡，就算消失得再徹底也都有跡可循，可在薑醫生的身上卻沒有任何的痕跡，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如同新生。目前得出的結論就是這樣，再多的還需要把數據認真分析，結合後麵的實驗，才能得出準確的結果。”
遊無肆對於覃碩的回答已經早有猜想。
不過既然連記憶的痕跡都沒有嗎？
這不應該！就算是真正的孩童，都沒辦法做到真正的新生，除非是造物世界初始的時候，靈魂剛剛誕生，那才是真的沒有任何過往的痕跡。
即便是人類投胎輪回後都會帶著少許往事記憶的痕跡。
就連鬼怪都會讀取到靈魂碎片中的破碎畫麵與某些執念。
而僵屍大多生前為人，至少小僵屍當初那身玄服就必定是人間之物，不帶任何力量，僅是人類製造而出千萬年不變的特殊材質。
既然是人，身上又怎麼可能沒有任何為人時留下的痕跡？
三千世界，徒留那身衣裳，也根本尋不到過往。
薑時時對於什麼記憶不記憶的就不怎麼在意，反正他腦子絕對沒有問題，除了沒辦法說話外，都正常得很！
確定穿著白大褂的覃碩話裡沒有任何貶低他的意思。
這才看向神情嚴肅的壞哥哥。
察覺到對方那深邃雙眸中濃鬱到化不開的擔憂，他伸出爪爪，輕輕捏捏那隻大手後，十指相扣。
不用擔心的呀！
他記憶確實不多，除了說不出話外身體也健康得……
唔，死都死了，心臟也不會跳動，但沒有什麼不舒服，能吃能喝能睡還能蹦蹦跳跳，應該也算是特殊健康的一種吧？
反正不用那麼操心就對了。
薑時時並不懷念之前那永遠圍繞在自己周圍的黑暗，偶爾會想想漂亮舒服的大棺材，還有沒來得及仔細看的‘家’。
也就隻是偶爾。
少到兩個爪爪就能數出字數。
學習課程上曾經說到過，時間都在向前流動，人也是向前看……
他覺得現在跟壞哥哥在無儘裡挺好的，能去很多很多的地方，吃很多很多的東西，再學些不一樣的職業，認識好些玩家同伴又帶回來不少的小夥伴，甚至還多了乖孩子們這對兒女。
可以說除了上班要辛苦一點外，生活非常美妙了。薑時時看得很開，他伸出另一隻爪爪，輕輕拍著壞哥哥和自己十指相扣的手背。
沒關係的，就算檢查不出來，治不好也沒關係的。
隻是有那麼點點的想，又不是很想。
遊無肆沒說什麼，隻是朝著什麼都不太清楚的小僵屍笑了笑。
“行了，你們快回去，再磨蹭就要到十點半了。”
覃碩瞧著那對小情侶黏黏糊糊的模樣，實在是看不過去，連記錄數據都不得勁了！
要秀恩愛就回自己家裡秀去啊！在他家眉來眼去乾啥？
難道還想當場打個啵不成？
他把依舊躲在自己身後的江左給拎起來，徑直朝著手術室大門的方向走去，直接用行動表明要送這幾個玩家離開。
……
江左就覺得挺無辜的。
他借著覃碩那能遮掩兩個自己的體型躲過那幾隻傷眼生物的樣貌攻擊，本來都想自己走了，可沒想到會被當不習慣電燈泡的覃碩給提著出去。
這實在是有點丟臉！
當當背景板電燈泡怎麼了？隻要靜靜發電，把那融不進去的畫麵看做電影不就行了嗎？看著看著，還覺得有點唯美般配呢！
回到彆墅後就是記錄實驗小番茄再喝衝劑。
也沒耽誤多久時間，畢竟天亮後還要上班，得保證充足的休息來應對那稱得上是忙碌的門診工作。
瘋人院中的時間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每晚在覃碩那邊奇奇怪怪檢測都少不了，時而用詭異生物，時而配合著不那麼正常的機器。
當然，還少不了每天對自己那解剖研究的積力推薦，大有錯過就真的會後悔一輩子的意思。
而白天他們就在門診上班，時不時會遇到幾個需要住院的病人，然後安排住院再做手術。
期間還到醫院其他病區會診過沒辦法離開病床的特殊患者。
瘋人院病區看起來跟正常的精神病醫院差不多，每層樓大廳的位置都有個熟悉的玻璃門。
症狀較輕的患者都住在比較下麵的樓層，病情越簡單，就離一樓越近。
根據江左打聽到的消息，隻要患者確定治愈就可以離開科室，在工作人員的介紹下找一處心儀的樓房定居。
而重症患者都住在高樓層，且全都是單獨病房，門也不是醫院裡的木門，屬於特製的鐵門，鑰匙掛成一串，放在辦公室專門的櫃子裡，需要輸入密碼再輔助鑰匙才能打開。
到瘋人院上班這麼多天，江左就隻去過兩次重症患者的病區，遊無肆和薑時時就隻去了一次。
他們接診的患者都是身體上出現病症，因為疼痛的緣故，精神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刺激，周圍還有不少醫生護士在幫忙控製病人，因此也看不出些什麼來。
值得一提的是。
這兩天趁著午間休息，江左也跟著兩位手牽手壓馬路的大佬逛完大半個瘋人院，就跟之前那位護士長說的分毫無差，各種設施齊全，居民們也過著平靜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