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跟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擦肩而過。那人長相普通,隻是眉骨處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看起來頗為打眼。
沈默隻瞥了他一眼,一張臉瞬間變得蒼白,兩條腿像是重愈千斤,整個人僵在原地,連一步也邁不開去。
季安安回頭道:“沈大哥,你怎麼了?”
沈默被她握著的那隻手也是冰涼冰涼的,道:“剛才那個人……”
“誰?”季安安回頭張望一番,說,“哦,你是說臉上有疤的那個人?他是周伯母找來的保鏢,負責訂婚宴的安保工作,好像還是周揚的遠房表哥。”
“他長得凶神惡煞的,確實挺嚇人。”季安安悄聲道,“聽說他是在道上混的,從前還坐過牢,前不久才剛從牢裡出來。”
沈默臉上一點血色也無,過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低聲說:“……我知道。”
季安安沒聽清沈默說了什麼,接著道:“其實我也不太喜歡周揚這個表哥,不過周伯母要照顧親戚,也是沒辦法。不管這人是什麼身份,隻要我們不去惹他就沒事了。”
沈默說:“是。”
聲音不自覺地有些顫抖。惹到那人會有什麼下場,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季安安到這時才覺得不對勁,叫道:“沈大哥?”
沈默仿若驚弓之鳥,竟被這一聲嚇到了。
他立在人聲鼎沸的酒店大廳裡,竟像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天。那真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天,周揚有事要回家幾天,他自己一個人出門買東西,做夢也料不到會被綁架……
“沈大哥?你還好吧?”季安安又叫一聲。
沈默猛然回過神,勉強鎮定下來,說:“我有點不舒服,想去一下洗手間。”
季安安見他臉色確實不好,便鬆開了他的手問:“要不要叫大哥陪你去?”
沈默朝季明軒的方向望一望。
他正同趙奕說話,兩人不知聊到什麼,趙奕笑得十分開心,一雙眼睛隻是黏在季明軒身上。
沈默搖
頭道:“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他撥開人群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大廳裡的燈光有些太刺眼了,打在人臉上白晃晃的一片,無論男女老幼,眉骨處都似有一道猙獰疤痕。短短一段路,沈默走得極慢極慢,走進洗手間時額角全是冷汗,連鬢發也被打濕了。
鏡子中映出來的臉白得嚇人,沈默隻看了一眼,就低下頭去洗手。
冰涼的水嘩嘩衝著他的手。
他右手的傷早就痊愈了,手上連一點傷痕也沒留下,但他永遠忘不了曾經有人將他的手踏在地上,一根一根踩斷他的手指。
被綁架的時候,他原本有過逃跑的機會。他躲在草叢中,一遍一遍打周揚的電話,但是那個記在心尖上的號碼,偏偏怎麼也打不通了。
後來他被抓回去,才從那群人口中聽說,周揚是跟季安安一起出國了。多可笑,他這個被拋下的人,竟然最後一個知道真相。
當時他渾身是傷的躺在地上,手指被人踩得變了形,親耳聽見骨頭斷裂的哢擦聲,疼得叫也叫不出來。
真正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