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京城的一路頗為平靜,景和光除了被叫到外,大多時候就窩在馬車上看書。
除開看書之外,景和光睡前會寫一點路上看到了什麼、發生了什麼,打算帶回去給張星宇看。
到時候認不出來的字,就一個親親一個字好了!景先生絕不乾白活。
而李玉嬌很納悶,怎麼會有人那麼喜歡看書?
那麼枯燥無聊的東西,哪有外麵的山水漂亮。
不過李玉嬌一提到景和光,阿姆秦璐就會提醒她,讓她叫叔叔。
李玉嬌:再見。
***
會試前半個月,馬車抵達京城。
景和光站在馬車前,同秦璐辭彆。
“嫂哥兒,一路多有叨擾,多謝照料。眼下到了京城,和光欲去會館住下,就不繼續打擾了。”
一路上景和光很知趣,遠遠地避開了李玉嬌,讓秦璐對他的印象朝著李文心描述的形象靠攏。
——君子端方,不卑不亢。
秦璐皺著眉頭,誠心挽留:“我家中房屋頗多,勻個小院子出來並不是什麼麻煩事。夫君喚和光一聲賢弟,和光你何必同我這般生疏?”
不過景和光去意已決。
秦璐口中京城的家若真是李府,他厚著臉皮叨擾一陣也無妨。
可秦璐是回娘家,他這是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還去住到彆人娘家去?沒那個道理。
景和光淺笑著道:“會館裡可以和前輩們探討一二,對和光也頗有益處。改日若有好消息,和光必上門去拜訪。”
秦璐見他真的要想走,也不再留人。
等景和光走了,李玉嬌從簾子裡鑽出來小腦袋來:“他要是沒中,難道就當我們的這一路沒送他了?!”
秦璐訓斥道:“什麼他不他,下回若是我再聽見你直接喊你和光叔的名字,女戒二十遍!”
秦璐伸出手指,戳著李玉嬌的腦袋道:“你光是生了個腦袋,怎麼不會動動。
你祖父那是當朝一品大員,拜訪對你和光叔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他不想就此上門拜訪,是怕給你阿姆丟麵子罷了!”
李玉嬌腦子動了下,好像……還真是這個理?
但景和光才大她幾歲,叔叔甭想她叫!
***
和李府一行人分開,景和光直接去了州府會館。
每一個州府,都有對應的會館,主要用於在京的舉人和貧寒官員居住,隻需要繳納一點入住費用就行。
比起住客棧,會館要更方便,也更便宜。
景和光到了地方,拿出名帖登記。
看清景和光名帖上的名字,一把年紀的會館老館長興奮道:“景和光,你是這屆春闈的景解元吧?!”
景和光背著包袱,謙虛道:“僥幸罷了。”
“年年那麼多人,解元何來僥幸之談?老夫給你分配間好房間,好好考,爭取中進士!我們州府當地學風不盛,這好幾屆隻出了同進士。”
分配好了房間,熱心的老館長又要送景和光到房間。
一邊走,老館長一邊給景和光介紹京城需要注意的事,以及會館裡住了什麼人。
現在會館裡住的大多是舉人,不過也有幾個在京的小官。
老館長說著,指了指路過的一間房:“這房內的王舉人心思都不在讀書上,這緊要關頭還天天往外跑,你可彆學他。”
“王舉人?”景和光頓了一下,問道,“可是叫王思行?”
老館長點頭,又挑眉看向景和光:“認識?”
景和光苦笑一下:“是我朋友。”
景和光的表情瞧來算不得開心,老館長勸道:“他一個月前就到了京城,你們遠行都沒有一起,想來關係也一般。
這關鍵時刻,你得拎清了什麼更重要,可彆辜負寒窗苦讀的那麼些年!”
老館長守了會館一輩子,前半輩子執著會試,後半輩子就是糊口。自己苦過,老館長也就不想讓年輕人再入迷途。
老館長想著,拋下個大魚餌:“你不知道吧,今年小公主好像要議親了。你要是考中了,名次好些,就你這般俊俏相貌說不得能做駙馬爺呢!”
景和光笑笑:“和光斷不會拎不清的。不過駙馬爺什麼也不會想,我夫郎還在家中等我呢!”
老館長放心地笑了:“那敢情好。”
***
景和光在會館住下,第二日見到了王思行。
第一眼見著王思行,景和光都有點不敢認。
以前的王思行矮矮小小的,衣著簡單,可是整個人精神飽滿,看起來就過得不錯。
但這會兒的王思行雖是換上了綢衣,可臉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哪兒像個備考的人!
王思行提著包烤鴨,打了個嗬欠,才笑著道:“和光,昨兒我回來得太晚,就沒打擾你。這京城的吃食還不錯,我請你吃烤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