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報的管事麵有餘驚,看著景和光的目光中充滿了羨慕。
他也想要那麼有錢的朋友!
可他隻是個下人,隻能眼饞了。
景和光卻是蹙起了眉頭。
景和光很肯定,在茶館那會,越星川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不高興的,甚至還摻雜了一點驚怒?
而且當時景和光心裡那一揪,可難受了。才過了這麼一會,他怎麼可能會忘掉。
既然越星川現在不喜歡他,為什麼又送了金子、珠寶過來?
見兒子景和光眉頭輕蹙,趙寶芝趕緊開口,把管事打發下去:“六王爺和世子爺從小相識,送點東西過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讓人把金子抬到世子爺的院子裡去。”
景和光在朝中近況不好,趙寶芝覺得不能讓這些見風使舵的,發現兒子和六王爺的“好關係”可能有問題。
等管事下去,趙寶芝才緊張地問景和光:“和光,怎麼回事啊?!你不是說隻和六王爺見了一麵,還沒說上話嗎?怎麼六王爺就送了兩大箱金子過來?”
景和光眉頭皺得更緊了:“我也不知道。兒子在茶館二樓,六王爺打樓下騎馬走過,路過時看了我一眼。”
趙寶芝聽了,忽地笑起來:“我說你個笨小子!我們娘倆缺什麼?”
景和光回憶了一下,老實道:“金銀。”
“是啊,我們缺金銀。而六王爺送了金銀過來,可見他對你是上心的。你們畢竟是從小一塊長大的,你若是個女孩兒,還能算青梅竹馬呢!”
趙寶芝想得簡單,人家對你好,肯定是上了心。
娘家倒下後,景鐘豪就不怎麼管母子兩了。這些年母子兩靠著月俸和趙寶芝的嫁妝過日子。
而趙寶芝的嫁妝,還偷偷補貼了她娘家很多,所以母子兩的手頭其實很拮據。如今突然有了一筆金子,手頭上可寬鬆多了。
六王爺送的東西這般實用,定然是想著她兒子這位昔日朋友!
畢竟人家一個王爺,也不能圖她兒子什麼吧。
趙寶芝替兒子整理了一下衣領,樂滋滋地交代道:“你回頭去見見六王爺,好好聊聊,重拾一下你們的舊日情誼。”
“如今六王爺大勝歸來,你同他處好關係,我
看你那些同僚還敢說你一句不好的。”趙寶芝說起景和光的同僚,一臉不滿。
趙寶芝眼裡,自己兒子生得頂好,相貌冠絕京城,又有才,人人都喜歡景和光才正常。
先帝是走了,可那關自己兒子什麼事?又不是她兒子弄死的。想到那些風言風語,趙寶芝更是盼著兒子能和六王爺打好關係。
景和光受到“啟發”。
越星川不喜歡他,但是未必不上心啊!原身的“渣”,必然也在越星川心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過越星川送“金子”,肯定不是送來給景和光花,應該是在嘲諷“原身”中看中好處和利益。
就是越星川有點傻,給彆人送金子,自己多吃虧啊!
景和光又在心裡揍了一頓原身,然後點點頭:“兒子知道了。”
趙寶芝見他聽了,歡喜地提議道:“我們去你院子?”看看金子!
趙寶芝現在第一愛兒子,第二愛金銀!缺過錢,才知道日子難過,金銀阿堵物的重要。
景和光飯桌上還在想怎麼哄她呢,見趙寶芝高興,自是答應。
再說了,越星川送過來的金子,對原身是嘲諷,但對他不是,這是誤會的“愛”!
***
景和光的院子中。
趙寶芝看著兩大口箱子的金子,眼裡都要放光了!
箱子很大,而且重得很,說明不是表麵一層金子,下麵也全是金子!
這麼多金子,換成銀子得多少?趙寶芝心裡,六王爺越星川已經比菩薩還要好了!菩薩可不會給她兒子這麼多金子。
金光刺眼,連景和光都覺得有點受到衝擊。
景和光揉了下眼睛,問管事:“送東西過來的人可說了什麼?”
管事討好地笑著道:“那幾位隻說一定要送到世子爺手裡。世子爺放心,東西一點兒沒少!”
六王爺手裡可掌著二十萬雄兵,聽說性格還不太好,管事哪裡敢得罪。
景和光點點頭,還想說兩句,就見院子牆頭上一個少年探出腦袋。
景炎看著大錠大錠的金子,臉上閃過嫉恨的神色。
他忍著心裡的羨慕,口吻不在意道:“不過就是點金子,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父親前日還賞了我和娘兩塊好玉。”
趙寶芝瞧見這個庶子,麵色直接就黑
了。
景炎是景鐘豪同他的貴妾表妹生的,是紮在趙寶芝心裡的一根刺。那代表著,她的丈夫徹底背叛了她和兒子。
趙寶芝氣得發抖,可立馬又擔心地看向了景和光。
趙寶芝對丈夫已經死心了,可她知道兒子沒有。兒子對那個人還是有孺慕之情的,景炎每拿景鐘豪給的東西炫耀一次,兒子就會難受一回。
看趙寶芝擔心地看向自己,景和光拍了拍她的手背。
這一碰,他才發現趙寶芝氣得手都在顫。
景和光腦子裡立時閃過記憶裡種種貴妾、庶子囂張,然而景鐘豪還偏幫的畫麵。
他斂眉看向少年,不留情麵道:“趴在彆人的院牆上偷看,你是個什麼好東西?”
“再說了,你娘?你哪裡來的娘,你頂天了也隻有一個——姨娘!”
景和光可不是原身,讀書讀多了,便覺得咄咄逼人也是丟自己的份。
景和光覺得,他爽了再說。
而且他這麼說,一起被欺負的趙寶芝也一定很爽!
原身對景鐘豪這個父親有感情,但景和光隻覺得景鐘豪生而不養,不配做爹。
景和光也不喜歡不忠誠的男人,尤其是那種新婚時信誓旦旦,許過承諾的的人。景鐘豪就是那種背信之人。
原身心裡想著景鐘豪,其實是對趙寶芝的一種不公平和傷害,隻是趙寶芝這個做母親的不曾介意罷了。
景炎本以為景和光聽了他的炫耀會嫉妒,然後又能看到“高嶺之花”失控的模樣,沒想到景和光這回竟然不嫉妒了???
竟然還回嘴說他的娘,不是“娘”。
景炎想到他娘的貴妾身份,臊得臉皮一紅,瞪著眼道:“爹說我娘是我娘,我娘就是我娘!”
趙寶芝冷哼一聲:“你有膽子,走出去這麼說啊!”以妾為妻,隻要景炎敢往外說,明天鎮南侯就得吃禦史參人的折子。
等趙寶芝說完話,景和光直接吩咐阿福:“阿福,拿杆子捅他下去!”
阿福愣了下,但他很忠心,反應過來就咬牙抄起掃蚊子網的杆子去捅景炎。
“你個狗東西!還敢戳……”景炎指著阿福怒罵。
可阿福杆子衝著他來,他隻得狼狽地躲開。
一不留神,還把下麵給他踩著的小廝給踩倒了,
導致景炎自己摔了個屁股開花!慘叫一聲“啊!”。
阿福聽了,嚇得脖子一縮,擔心地看向景和光:“爺、爺?”
景和光道:“彆怕,爺會保你的。”
“他以後若敢來惹事,就狠狠地教訓他!就像娘說的,其實爹根本不會對我們怎麼樣。對外他怕禦史參他,對內我也是他兒子,他能怎麼著?”
景和光知道,有時候對著惡人就要強硬才是。
管事剛剛都沒反應過來,直接看呆了。
什麼時候,世子爺這麼有底氣了?難道世子爺真的攀上六王爺了?
肯定是!不然世子爺怎麼敢捅炎二爺。
管事機靈地又討好景和光和趙寶芝幾句,這才告退。
等外人都走了,趙寶芝才新奇地看著兒子,奇怪地問道:“和光,你…你這回不氣了?”
一般來說,剛剛景和光應該更在意景鐘豪送景炎的玉才對,可兒子今天好像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景和光肯定不會像原身一樣行事,於是他找了個借口。
“今天看大軍歸來,我瞧見很多年長者看到自家的孩子都喜極而泣。我忽然就想到,若是我有那一天,會為兒子流淚的肯定隻有娘。”
“娘,兒子以前不懂事,現在明白了,你才是對兒子最好的人。景鐘豪心裡根本沒有我們母子兩,在兒子心裡,他以後也不是我爹了!”
趙寶芝聽了,既高興又有些擔憂。
她高興兒子的轉變,可她又十分清楚,這種轉變是因為難過夠了,才會死心。
趙寶芝心疼極了,抱住兒子小半個身子:“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有娘呢。”
景和光長得高大,身材嬌小的趙寶芝都抱不住他了。
兒子真的長大了啊!趙寶芝欣慰地想著。
景和光忽地想道:若是他沒過來,景和光和趙以柳得到報應時,趙寶芝該有多難過?
景和光反抱住她:“娘,兒子不難過,你也彆擔心,兒子以後會好好孝敬你的!”
阿福在一旁,看得眼淚連連。
就是也有點納悶,他怎麼就沒注意到有好些人哭了呢?他一個做書童的,竟然沒有他家世子爺仔細,太不應該了!
***
景和光陪趙寶芝的時候,越星川也在宮裡陪太後。
太後看著一身黑衣、周
身氣場陰沉的小兒子,摸著越星川粗糙了很多的臉,心疼得眼淚直掉。
她的小兒子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以前也是個喜歡穿藍衣的白淨少年,看著乖乖巧巧的。
太後邊抱著越星川哭,邊交代越飛俊:“飛俊啊,你弟弟吃了好多苦,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待他啊!不然母後可不會放過你。”
越飛俊本來就心疼弟弟的改變,這會兒知道了一些事,更覺得弟弟不容易,當下點頭道:“母後,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弟弟。”
唯獨越星川覺得有點受不住,太肉麻了……
越星川哄了太後一陣兒,趕緊跟著越飛俊跑了。
***
出了太後的宮殿,越星川從懷裡摸出虎符,往越飛俊身上一丟。
越飛俊手忙腳亂地接住,服氣了:“星川,這好歹是虎符,你小心點啊。”
越星川道:“哥,你是不是打算明天搞慶功宴封賞?”
越飛俊點頭:“對啊,讓你們休息一日。明日辦慶功宴,然後論功行賞。你正好在,跟我去挑個你喜歡的封號。”
兩兄弟從小感情好,越飛俊也不在弟弟麵前自稱什麼朕。
越星川對封號不感興趣,問他哥:“把慶功宴變成西山狩獵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