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太傅擋在馬車前,一臉愁苦。
昨日裡他嫁女兒,本是大喜事。奈何女兒想不開,偷摸尋著空去上吊。
好不容易把人送出門,今兒一早就聽聞女兒被趕出了國舅府,伊太傅氣得半死。爬起來想去請饒,結果國舅府上的人竟上門討彩禮來了!
難不成、當真要人財兩失?未來的靠山沒了,那大筆的彩禮也要沒了。
伊太傅見馬車停下,手往眼角一抹,那老淚就下來了。
“國舅爺,昨兒不是接了清雪走?她隻是較真頑固罷了,待見得幾日國舅爺,肯定把前頭的事忘得一乾二淨的啊!”
伊太傅一臉的愁苦裡,憑空又多了三分歉意,端的是字字泣淚。
隻是馬車裡的人郎心似鐵,心硬得很!
簾子都不掀,淡漠的聲音透過車窗傳出去。
“伊太傅,強扭的瓜不甜。令愛想嫁那人,便讓她如願。”
“她不願,自有願嫁的。”說到這句,聲音更冷。
伊太傅心涼了半截。
馬車外驅車的隨從又道:“皇上和皇後瞧著挺喜歡我們爺的新夫人,還交代我們路上穩當些,莫顛了呢。”
好,涼透了。
皇上和皇後都搬了出來,加上景和光本就不是個和善人,伊太傅抹著老淚讓道。
馬車起步要走,伊太傅在心裡罵道:
——男人的嘴,果真是信不得!
前幾日,景和光還對著他一口一個泰山大人,今日連個招呼都沒了。
正罵著,又是一句話入耳。
“我讓人把彩禮要回來,給你做體己。”
伊太傅已然凍起來的心,又被硬生生砸碎成粉末。
他的金銀珠寶,古董字畫,真要沒了!
***
要彩禮的事自有手下去做,大婚後景和光還有十日的婚假。
他昨晚一琢磨,想好了蜜月怎麼去度。
原身今年二十二,星七比他還小三歲,才十九。
星七十九年的人生裡,隻做了一件事——學習做一個暗衛,保護景和光。
既然心上人彆的事都沒做過,景和光就想帶他都試試。
先觀觀這世界,再完善對世界的觀感。
當然,景和光也沒觀過。原身記憶裡,他也和普通生活脫節。
如此一來,一舉兩
得。
中午回了趟府邸,把事情安排給幕僚軍師,景和光就又帶著星七出了門。
馬車行到集市口,景和光讓人停車,自己先一步下了馬車。
他今日換了一身下擺繡著青竹的簡衫,下馬迎著馬車,朝後麵的星七伸出手。
景和光坦然道:“手給我。”
許是他表情太自然,又或許是他這般站著猶如芝蘭玉樹惑人得很,星七什麼也沒想,莫名其妙就把手給了他。
牽上手,景和光抿著唇,將喜意藏了藏。
景和光矜持道:“今日得空,帶你轉轉。”
“嗯。”
星七淡淡地應了聲,想將手抽出來。
可景和光早有準備。
——星七那麼害羞,肯定會不好意思牽手的。
所以景和光手握得緊,還適時加力。
等星七動手抽了第一下,景和光側身道:“早上醒來你可不是這樣的……睡過就打算不認賬了?”
早上醒來,星七滾進了景和光懷裡。雖是不知情,可看著就叫人覺得他在親近景和光。
景和光還說什麼睡過?!
星七想到早上兩人那麼抱著,臉又不爭氣地熱了。
景和光掃一眼他臉頰,大方道:“算了算了。知道你不習慣,這回就不同你計較。”
再緊緊相握的手,景和光溫聲叮囑:“隻是以後可不許再這樣。”
星七一開始被動得很。
他跟著景和光轉,遇到吃的就嘗嘗,遇到玩的就試試,弄得街上的商戶都知道今兒遇著冤大頭了!
都城熱鬨得很。走過這條街,還有下一條。
日頭往下落,掛在樹梢上時,兩人吃得肚圓,隻能慢吞吞地散步消食。
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人,幫著拿東西的有,偷偷地提防著意外危險的也有。
星七被景和光牽著,目光落在男人俊美無儔的側臉上,思索起下響得到的特彆信息。
第一:整個下午,景和光玩得和他一起來勁。
不像是陪他的,倒像是一起玩。
第二:下午景和光買東西還常買一份,和他分著吃。
說是為了節省。可堂堂國舅爺還需要節省?那不是笑話。
最後:景和光下午脾氣很好,他想把手抽走,景和光都沒同他計較。
一個脾氣不好的人,忽地脾氣變好了!
星七心中思忖:十有八.九,景和光真昏頭看上他了。
可又能看上他什麼?他的樣貌,還是他臉戳起來舒服?
不對,景和光還摟他腰了……
星七想著,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腰。
肚皮微鼓,但腰身還是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