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教訓的是。”夙冰垂首立在一側。
夏重霜不再說話,專心致誌地在宣紙上寫寫畫畫,時而凝眉,時而側目。夙冰早已習慣,此人的腦子和元寶的腦子構造雖然不同,但殊途同歸,全都是奇異物種。
百無聊賴,她稍稍斜些眼尾,瞧他究竟在搗鼓些什麼。
隻見宣紙上畫的竟是一名女子,靨笑春桃,唇綻櫻顆,容色絕美。夙冰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忽覺有些眼熟,再瞥一眼,倏地一頭冷汗。
怪不得眼熟,分明就是上輩子的自己啊!
“前輩,你畫的這是……”意識到失態,夙冰按捺一下情緒,好奇道,“畫的誰啊?”
“我也不知道。”夏重霜一手支著頭,眼裡滿是茫然,“自我修至築基中期以後,每次閉關,識海內總是出現她的模樣,而且一次比一次清晰。”
夙冰暗驚,莫非是上次分出元神,進入他識海惹的禍?
不知怎地,夏重霜忽就煩了,將畫卷揉成團,扔在地上,起身進了屋。
夙冰上前將畫卷撿起來,小心翼翼地展開,望著畫中之人,真是覺得恍如隔世。心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混的不是滋味,便深吸一口氣,將畫卷折疊好,鋪在書中,塞進儲物袋。
正打算回房間,忽然一張傳音符迎麵撲來。
夙冰奇怪的很,打開一聽,竟是典藏樓寄來的催還欠書警告信,估摸是今日一戰過罷,典藏樓管事知道自己活著回來了。
無奈之下,夙冰隻能拖著病體,向典藏樓飛去。
騎在風聲獸背上,她老遠便瞧見一架白鷺仙車停在山巔,略略有些眼熟,再一想,原來初入無極宗那天,在山門曾經見過的。
落了地,她忍不住多看幾眼。
車上的劍靈盤膝而坐,察覺到她的氣息,緩緩睜開眼睛。
觀他模樣,應是劍修的本命法寶化形而生,夙冰禁不住大喜。古劍生靈,乃是逆天之舉,況且此靈已經修至金丹大圓滿,愈加證明其主人力量之強大。
放眼無極宗,乃至整個北麓,擁有這等實力的劍修,隻有清止道君一人……
見劍靈一直瞧著自己,她也一直瞧著他,靈物在修仙界地位並不高,哪怕修到元嬰,人修也不必行禮。就這樣與他對看著走進典藏樓,夙冰才將目光收了回來。
知道秦清止可能在內,她屏住呼吸,一邊走,一邊瞄向兩側。
眼睛一眨不眨,大能沒見著一個,卻瞄見了那名嗜好奇特的白衣男子。夙冰嘴角忍不住抽搐,心裡知道他是位道君,但她從來不曾將其與絕情劍尊聯想到一起。
劍修素修劍道,大多古板,怎麼瞧,他都太過輕浮。
典藏樓用不得法術,但被如此灼熱的目光盯著,秦清止打了個寒噤,掉過臉來,見是熟人,便輕聲一笑:“小友,許久不見,你長大不少。”
一瞧他手上的八卦雜書,夙冰的嘴角再次抽搐。
但心知與他拉近距離的重要性,便也笑道:“許久不見,您風采依舊。”
秦清止招招手:“過來坐。”
夙冰求之不得,略一點頭,走去他對麵坐下。
“小道友好些日子沒來了。”秦清止眯著眼,打量她一圈。
“前陣子出些意外,耽擱了。”夙冰表現的不卑不亢,隻做不知他的身份。
“不知近來修為可有提升?”
“多虧您那日金玉良言,弟子現已突破練氣八層。”
“哦?”秦清止倒真有些驚訝,若是依他指的方法修煉,雖然穩固,速度卻是極慢的,她竟然能在短短三年內,突破練氣八層,莫非是在海穴得了什麼際遇?
正想詢問,典藏樓一名典藏員走上前,惡狠狠地道:“你就是冷小扇吧!”
夙冰連忙起身,點頭道:“弟子正是。”
“上次容你帶走典籍,已是破例,你居然三年不還?!”這名典藏員年紀尚輕,一看就是新來的,竟連清止道君都不認識,“知不知道,這是違反門規之舉!”
“弟子這就還……”夙冰點頭哈腰的賠不是,將那幾本書從儲物袋中取出,反正書裡的內容早已爛熟於心,留在手裡也沒甚用途。
典藏員豎著眉頭一一檢驗,翻到那本《五行要術注釋本》時,忽然從內掉出一張宣紙來。
“這是什麼?”他好奇道。
“這是我的東西。”夙冰彎腰撿起,撫了撫上麵的灰塵。
“不行,要檢驗。”典藏員一把搶過手中,還沒等夙冰說話,直接鋪展開來,瞧一眼畫中人,雙目瞬間睜大,半響合不攏嘴,“這、這是仙女?”
夙冰一頭汗,又搶回來:“總之,與典藏樓無關。”
就在她重新折起畫卷之時,秦清止漫不經心地瞄了一眼,忽然神色一凝,豁然起身,霸道的搶過,寒聲道:“這幅畫,你是從何處得來的?畫中人,你可認識?”
夙冰被他唬了一跳:“是重霜師叔畫的,畫中人我沒見過。”
“夏重霜畫的?”
秦清止眸中閃過一絲狐疑,將畫卷收入袖中,匆匆向大門走去。
夙冰訝異的緊,瞧他模樣,分明認識畫中的自己,但她從來不曾與他打過交道,怎麼可能呢?不管怎樣,既然和自己有關,她總要弄個明白,便追著秦清止而去。
出了大門,果見那架白鷺仙車正向玉屏峰方向火速前行。
她翻身騎上風生獸,一拍它的腦袋:“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