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路。”
……
等邁進元寶洞府時,夙冰覺得自己一雙眼睛都快瞎了,自己重生以後,上古時代同現今的差彆,隻是讓她感到不適應,但眼下,她覺得自己完全進入到一個神奇的國度,徹底超出她的認知。
比如他正窩在一個奇怪的椅子上,那椅子有靠背有扶手,軟綿綿的,像是用某種獸皮製成。手裡捏著一個透明杯子,細長的腳,底部還有托盤。
“你喝的什麼,血?”夙冰瞧著那杯子裡的紅色液體,好奇極了。
“乾紅,要不要嘗一嘗。”元寶將杯子一彈,送去她手邊,笑道,“葡萄全是自己種的,一顆顆選的,配料加了不少稀罕物,外頭可真喝不著。隻可惜年份差了點,隻有十年。”
夙冰接過手中,捏著杯子細細的腳,總感覺一用力,便會斷掉。
嗅了嗅:“這是……酒?”
元寶點點頭:“嘗嘗看。”
夙冰生性爽朗,從前沒事兒就愛喝上幾杯,重生後時刻提心吊膽,也沒機會,這會兒肚子裡的饞蟲發作,便一揚腦袋,咕嚕咕嚕喝個精光。
元寶眼皮兒一顫:“紅酒可是用來品的,哪有你這牛飲似的喝法。”
“味道很一般,不過還湊合。”夙冰咂咂嘴,拿起架子上的酒瓶,又倒滿一杯,一仰頭喝光,“說正事兒,將那兩件東西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元寶窩在軟沙發裡,不由一陣笑:“有你這樣求人的麼?”
夙冰嫌杯子太小,索性舉著瓶子開喝:“知道你是生意人,但眼下我確實窮的厲害,將來估計也富不起來,隻能應承你一句,今後若有需要,必赴湯蹈火為你辦到,你看如何?”
元寶低低笑了笑,一拍儲物袋,將那血牙月魄輪取出,推過去。
“那倒不必,原本便是送你的,先前人多,若是給你,怕被人瞧見亂嚼舌根毀你名聲。你也知道,我在外風評極差,同我沾上,免不了被人說三道四。”
夙冰小心翼翼的捧回血牙月魄輪,不知是失而複得的喜悅,還是酒氣衝上了腦袋,或是元寶這席貼心的話,臉頰微微有些發燒。
她的揣測一點也沒錯,此刻一張小臉,蘋果似的紅。
“你彆喝了,這酒中添了幾味料,是助眠用的,哪怕神仙多喝也會醉。”眼瞅著一瓶紅酒才開封便見了底,元寶無奈起身,想要奪回來。
甫一碰到她的手,他心頭倏然一悸。
燈光搖曳,屋子裡的氛圍正在朝著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一隻白狐從窗子邊跳過,“哐當”一聲打翻酒盞,元寶陡然驚醒,忙不迭退了回去。
怔愣片刻,他才從儲物袋中取出知髓草:“拿去給沈沁眉吧。”
那紅酒力道果然夠辣,夙冰的意識逐漸散亂起來,渾然不覺他先前的反常,將兩樣寶物收進儲物袋中,問道:“你喜歡沈沁眉麼?”
“不喜歡。”
“那你娶她做道侶?”
“至少是個美人,男人麼,總有一顆獵豔之心。”元寶無所謂的笑了笑,“你快回去歇著吧,小心等會兒昏在路邊。”
夙冰倒不擔心,以她的神識,應該沒什麼問題,但該辦的都辦完了,再不走,怕會耽誤人家修煉,雖然他也未必會修煉TXT下載。
“那我走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沒事。”
夙冰淡淡一笑,道聲謝,轉身離開。
走出洞府大門,帶路的兩名小弟子立刻迎上來,夙冰燥熱的厲害,便使喚他們先行離開,自己則飛去浮空島的下方,吹吹海風,令自己清醒一些。
聽著海浪敲擊礁石的聲響,她將血牙月魄輪取出。
雖然已經完全感知不到,但裡麵始終存有師傅的印記,海天月色下,她纖長的五指細細摩挲,難掩心頭陣陣哀戚。物非物,人非人,往昔的一切,竟如同一場夢一樣。
血牙月魄輪,森羅日魂弓,如今血牙依舊在,森羅何處尋?
夙冰有些醉了,明知不該醉,不能醉,卻懶得強撐,丹田像被灌了酒,一波一波的靈力奔流,她也不做抵抗,任憑它們在周身經脈肆意遊走。
直到快要撐破身體,夙冰才恍惚意識到,自己怕是要進階了。
收了血牙輪,她懶洋洋的半躺在蒲扇上,也不設下禁製,任憑海風在耳邊呼嘯而過。
嗬……
人生在世,大道彌遠,如斯放縱,能有幾何?
……
“少爺,拍賣所的管事來報,今日共賺得三百六十多萬中品靈石。”常年跟在元寶身邊的金丹老者緩步走進洞府,躬身稟告。
元寶泯了一口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酒杯:“那些女修的傭金可付了?”
“已經付過,今日拍出去的東西,除卻您拍下的知髓草和月形兵刃,也已儘數取回歸庫。”老者讚歎道,“少爺真是好謀略,一早便雇了那麼多美豔女修引他們上鉤,咱們除了支出傭金之外,白賺一筆,狠是扒下他們一層皮。”
元寶點點頭,卻沒有吭聲,心不在焉的樣子。
老者覺得有些奇怪,以往每每賺上一票,自家主子定會親自算一算支出和收入,然後做出一番總結,今天這是怎麼了?
“聽管事來說,今日少爺突然出現在拍賣會上,嚇了他們一跳。”
“臨時有些急事,便去了。”
“因為小扇姑娘?”金丹老者看著元寶長大,心裡也是有數的,“少爺是想用先前對付淚妝姑娘那一招,一擲千金,博得美人一笑?”
元寶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金丹老者歎道:“少爺,她不過是個沒家族背景的寒門女修,您若真心對她有意,稟明家主,向清止道君提親便是了,何苦搞的如此麻煩。”
元寶一聽這話,漫他一眼:“行了,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金丹老者也不好再說什麼,正打算退出,元寶忽又喝道:“回來!”
“少爺還有何吩咐?”
“查一查今日在拍賣所,同我搶兵刃的一夥人,究竟什麼來頭。”
“他們不是少爺找來的托嗎?”
“當然不是,我會找那麼貳的托嗎,打扮的跟印度阿三一樣!”
金丹老者倒真是一愣,他聽管事稟告過罷,頭一個反應,便是少爺找來的托,越是競爭激烈,越能顯出他的風采,這也不是頭一次了。
“知道了,少爺。”
金丹老者躬身退了出去,屋內再度沉寂下來。
元寶搖晃著酒杯裡的紅酒,心裡頭亂的很,這酒雖能提升修為,卻不可多飲,因為裡麵有味魔草,會麻痹神識,連他父親天玄道君元嬰大圓滿的修為,多喝兩杯,都會漸失意識。但夙冰喝了整整一瓶,卻隻稍稍有些迷亂……
從她看到血牙月魄輪的表現,再到此酒,愈加印證了他的揣測。
他解下腰間的一方白瓷瓶,揮手解開封印,淡淡道:“前輩,您先醒醒。”
瓷瓶微微晃動了下,伴著一陣煙霧,從內現出一縷幽魂來。煙霧漸漸散去,竟是一名極美豔的女修,迷瞪了會兒,不耐煩地道:“汝有何事?”
元寶畢恭畢敬地道:“晚輩有一事相問,上次晚輩在上古戰場外圍將您挖出來時,一同挖出來的血牙月魄輪,究竟是哪位上古前輩的兵刃?”
那女修冷著一對兒眸子,瞥他一眼:“問此作甚?”
“好奇而已。”
“與吾尋的寄宿之體如何了?”
“沈沁眉此番亦是來了,隻可惜修為不濟,您這魂魄已是大乘期大圓滿,她怕是承受不住,還需在等上一等。”
“時間不多,汝多助其一番,好處少不得汝。”
“晚輩明白。”元寶垂著眼簾,試探道,“您還沒有告訴我,那血牙……”
女修冷冷道:“上古諦聽城,白夜魔帝座下,夙冰。”
元寶心頭一震,半響沒有吭聲。
……
且說東海之上,天玄道君與清止道君正預備前去偏殿對弈,途徑星宿浮島時,忽地察覺下方海浪一波高過一波,靈力湧動的厲害。神識覷去,竟是一名小姑娘正在進階,然而瞧她模樣,卻像睡著了。
天玄道君捋著須道:“睡夢中進階,她也不怕逆脈?”
秦清止微微一笑:“靈氣自天地,逆順由心生,其心正,自然氣正,何懼之有?”
天玄道君搖頭:“總歸太過冒險,雖是夜間,萬一遇人打擾,可怎生是好?”
“所以說,此女氣運極佳,遇到的是你我二人。”
秦清止含笑說罷,微一拂袖,祭出自己的本命真元劍,一道靈力似月光流華,從劍身宣泄而出,籠在夙冰頭頂。再是一覆手,靈力自靈台入得夙冰體內,自經脈緩緩流轉,為她清洗濁氣。
天玄道君暗歎:好厲害的手法!
如今他也進階元嬰大圓滿,此番廣邀群仙,除了助他兒子開啟秘境,便是昭告天下,北麓之上,又多了一名元嬰大圓滿修士。
被無極宗壓了成千上萬年,心中不忿日深,斷不可在此等小事輸了顏色!
於是天玄道君哈哈笑道:“確如清止賢弟所言,今日此女遇到咱們,也算她一番造化!”
說罷,亦是一揮光袖,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寶九弦焦尾琴,洋洋一轉,颯颯一撥。一股靈力由弦間逸出,流光溢彩,蹁躚而落,同樣從夙冰的靈台進入,通暢她的周身氣脈。
秦清止微微翹起唇角,漆黑雙眸滲出些許笑意:“天玄兄好本事。”
天玄道君得意洋洋。
夙冰酣睡正濃,渾然不察,隻覺得通體舒暢,靈力源源不斷,不一會兒,靈力在體內漸漸平息,同歸彙在丹田處。
竟是如此輕易便進階了。
秦清止收回本命真元劍,纖指一勾,蒲扇緩緩升起,直到與他們平行。
天玄道君不解的看向他:“清止賢弟,這是何故?”
秦清止歎氣道:“我這小徒弟哪裡貪睡,分明便是醉了。在下先送她返回洞府休息,來日在同天玄兄下棋吧。”
天玄道君有種被人陰了的感覺:“此女竟是清止賢弟的徒兒?”
“正是在下的關門弟子。”
抱起暈暈乎乎的夙冰,秦清止也不知她住在何處,便打算抱回自己洞府去,臨走時,還不忘揶揄天玄道君兩句,“此番多謝天玄兄了,能得九弦焦尾之力暢通氣脈,實乃小徒之萬幸也。”
說完,禦風飛去。
天玄道君的頭,又開始疼了。
作者有話要說:多肥的一章啊!簡直是在用繩命碼字啊!
你們忍心霸王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