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又不了解千妖陣,哪有這個本事?”
“彆妄自菲薄了,師傅的本事如何,徒兒還是知道的,師傅是想留下來撿好處吧?”
秦清止不禁莞爾:“為師就是這種人?”
夙冰見他終於笑了,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被玲瓏剔透鏡照出魂魄來,不管她怎麼解釋,秦清止肯定猜到她和金鵲必有關聯。眼下他進階合虛在即,不知道會不會……
夙冰默默一歎,懷疑他委實令人心酸,但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呢?
正想著,頭頂一聲悶雷炸起。
儒聖趕緊收手,鬼巫殊和邪皇隨後停手,佛修雖然不怕雷,但三名大乘修士的大劫雷一起劈下來,他半條命估計也沒了。無奈之下,隻好也停了手。邪皇落地後再度化為人形,問道:“你們如何知道辟雷珠的?又憑什麼認為,辟雷珠在我手上?”
“九字箴言:邪皇現,太乙出,辟雷落。”佛聖浮於半空,平攤一手,掌心現出一個人形嬰兒瓶,裡麵的金沙已經滿滿當當,即將逸出瓶口,“貧僧十萬功德已滿,隻想借太乙玄真一用,了卻當年一樁心事,即可心無旁騖的涅槃成佛。”
“哇,老禿驢你的十萬功德居然積滿了?”儒聖驅著毛筆飛過去他身邊,嘖嘖稱奇,“你失蹤了幾千年,就是為了四處尋找功德麼,真是佩服佩服!”
邪皇神色微蕩,喃喃念道:“邪皇現,太乙出,辟雷落?”
夙冰和秦清止同樣詫異的緊,他們原以為消息是邪皇泄露出去的,但看邪皇一臉木然的模樣,很明顯也是頭一次聽說。夙冰摸著下巴仔細盤算,這就奇了,是誰用這個消息將這三個老家夥引來的?
知道太乙和辟雷珠同時存在的,隻有自己、小和尚,以及大白……
大白!
她想到的同時,秦清止和邪皇也差不多想到了,邪皇眉梢顫了顫,忍不住譏誚道:“邪闕你是在指望他們三個窩囊廢打敗我麼?你是太過抬舉他們,還是太小看我?”
大家同為大乘期,卻被人說成窩囊廢,儒聖不樂意了:“喂,怎麼說話呢你?”
“嗬,老子可沒指望他們三個廢物能打敗你,隻想惡心你罷了。”邪闕的聲音突然就在幾人周遭炸開,令幾人紛紛戒備起來,“很明顯,你被惡心到了,不是麼?”
鬼巫殊防備道:“好厲害的傳音術!”
佛聖微微皺眉:“明明近在咫尺,但又悄無聲息,這是仙吧?”
“彆探了,老子在這。”一道人影閃電似的劈下,霧氣散去,邪闕站在一根夜明燈柱上,居高臨下瞄他們一眼:“老子看的正熱鬨,你們怎麼就不打了?”
夙冰一陣腦殼疼,他依然是合虛修為,距離大乘期尚遠,眼下跑出來是找死的麼?
不過,他怎麼能躲開四人的窺天道神識?
夙冰皺眉盯著他,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兒,邪闕紫袍瀲灩,穩穩立在燈柱上,潑墨長發散了一背,眉眼彎彎,唇角輕輕翹起,一副勝券在握的挑釁神情。
儒聖突然擊掌:“心魔化獸果真厲害,分魂離體,居然還有這般強大的力量?!”
他這一說,夙冰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分|身……
修士修到化神就能分|身,但假身一般隻有真身的一成修為,哪怕修到大乘期,至多不過兩成。不過邪闕很顯然不一樣,自從當年在銅門山,夙冰就曾見識過他分|身的強大性。
“你就不怕,我將你的真身找出來?”邪皇抱著臂笑了,“就在附近吧?”
“你大可試試。”邪闕學他的樣子抱著手臂,側了側眸,眼神怠慢,言語更是清冷,“念在你也是個癡心人的份上,邪皇,彆怪老子沒給你機會,將鳴鸞給放了,老子不殺你,再給你另指一條明路。”
“可惜,我壽數將近,等不及了。”
“停一下!”鬼巫殊冷冷打斷他們,瞪著邪闕道,“辟雷珠和太乙玄真,都是你編造出來,逗我們玩的?”
“你說呢?”
邪闕一揚手,兩指間現出一顆烏木珠子,“這就是辟雷珠。”看到鬼巫殊麵具下的兩隻眼睛亮了亮,他又笑著收了回去,“老子是分|身,這珠子當然也是幻象,老子看的比命還重的寶物,豈能隨隨便便拿出來給你們看?有本事就將老子的真身找出來,珠子就是你們的!”
幾個人都被邪闕搞的有些懵,不知道他在盤算什麼,鬼巫殊惱了,一拍手祭出一條追魂奪魄鎖,直衝邪闕打去:“真是囂張,看我不將你的真身找出來!”
邪闕也不躲,憑追魂奪魄鎖從鎖骨穿過。
鬼巫殊闔上眼睛,以念力追索,結果卻陷入一陣虛空之內,驚訝道:“這不可能!就算你藏身在須彌芥子之內,我的追魂奪魄鎖也不可能探不到啊!”
邪闕揚眉一笑。
天際又是轟隆一聲雷響,驚的眾修士心慌不已。
佛聖忽然道:“你改了我的陣法,將精火石換成了引雷石?”
儒聖和鬼巫殊同時變了臉色:“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想引雷劈死我?”邪皇突然覺得,他有些高估了這隻心魔獸的智商,他倏然化為黑霧,笑道,“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早過了飛升時間,已經將身體同這黑蓮法寶融為一體,天雷對我的影響,已經小之又小。”
“你們的恩怨,關咱們什麼事?”
邪闕的大名,鬼巫殊自然是聽過的,雖然想要珠子,但她心裡著實畏懼,想著先保命要緊,活到這把歲數,沒什麼性命更重要的!說著就要離開,但才飛出幾步遠,就被一道閃電給劈回中心來!
她驚愕的望過去,對麵的水門牌樓上,插著一柄三棱鐧狀的神器,周身儘是雷電之光!
“居然是雷音轟神鐧?”儒聖搖頭歎道,“看來,隻有這裡安全了。”
鬼巫殊急了:“你想要什麼?”
“他想吸你們三人的力量,助他本體突破大乘期,再對付邪皇。”秦清止睨了一眼邪闕,冷冷開口,“我說的對不對?”
邪闕不置可否:“貪心的人,總是沒有什麼好下場。”
一直沒吭聲道邪皇冷笑道:“你就不怕,我將辟雷珠的秘密說出去?”
“你是說她麼?”邪闕指著夙冰,忍笑道,“你大可以說出來,這個蠢女人身上的辟雷之力,早就被老子吸光了,不然老子一直跟在她身邊做什麼?”
說罷,他又挑釁地看向秦清止,“姓秦的,每一次都是你占儘先機,但最後的贏家不一樣是我麼?你知道為什麼金鵲至死,你祖父他們也無法分離她身上的辟雷之力麼?因為我師傅早有先見之明,若想吸收這力量,隻能是對方心甘情願的以雙修之法渡給你,是不是,阿夙?”
幾人的目光,都在夙冰身上遊移,直到這一刻才注意到還有這麼一個人。
窺天道神識來來回回的探過,魂魄的確非常普通,根本沒有什麼辟雷精火。
夙冰淡定自若的抬起頭:“你的意思是說,你先前為我刀山火海的,隻是為了博取我的信任?”
邪闕冷笑一聲:“總算還不傻。”
夙冰點點頭:“恩,那也值了,反正我也不吃虧。“
邪闕的臉就白了。
他設想了一萬個聽到這話時夙冰的反應,沒想到卻是第一萬零一個,果然他又輸了。而夙冰真為他的情商著急,這麼拙劣的報複手段,真是不夠看的,你若了解一個人,信任一個人,想產生什麼誤會其實很難。
他的本意,無非是斷了邪皇自以為掌握一切的後路,若說誅心,指不定誰是行家。
秦清止微微垂著頭,他攥緊了拳頭,手心裡全是汗。儲物戒裡的玉癸嗡鳴之聲,透過經脈傳到他的識海,一幕幕場景在識海內紛亂跳過,一張張臉無儘重合。
他雙手按住腦袋,隻覺得頭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