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遠從樓上跑下來時,心還在狂跳。
他一眼就看到了薑遺光和他身邊明顯不太一般的男子,想來應該也是同行人,心慢慢定下來,往二人所在方向走去。
沒等裴遠鴻問,顧修遠就直說了。
他們從自個兒住的閣樓上逃出來後莫名就跑散了,他和程浩軒不知怎麼又彙合了。二人一商量,決定先去衛善元住處打探打探,誰知衛善元那人口風滴水不漏,什麼也沒問出來,反倒是他一時口快,差點把人激怒。
出來後,程浩軒有些不快,就同他起了些口角。誰知道正說著話呢,他就……
顧修遠親眼看見他跌下去摔斷了脖子,那聲音清脆的,跟他自己脖子折了似的。他指天發誓:“真不是我推的,我沒做手腳。”
那姓元的看著就叫人發怵,手裡指不定沾過多少人命,這姓薑的小兄弟也著實令人發毛得緊,他可不想被懷疑。
青天白日下摔死個人,其他人都愣了,緊接著就是呼啦啦圍上去一大圈,倒把他們給擠在外麵。
裴遠鴻道:“沒有便罷了,我們又不會冤枉了你,何必做此婦人之態?”
顧修遠這才一抹臉,恢複平靜。
其實算起來,他們登上船也不過一個時辰,這就死了一個人,實在讓他驚訝。
當然,這還是顧修遠不知道徐魁和餘寶兒也死了的情況。否則他非得更受驚嚇不可。
“現在就要看,是意外還是……”後麵鬨鬼那倆字兒他沒說,隻仰頭看那欄杆。
裴遠鴻冷嗤一聲:“哪有那麼多意外?”
破開的欄杆那裡走來一個人,逆著光看不清。裴遠鴻微微眯起眼,看出那個人就是衛善元。
他在笑……
“他很高興麼?”薑遺光問出這句話。
“你說,這艘船上這麼多人,會不會就是為了把我們分散開?”顧修遠越說越覺得有道理,“這樣一來,我們隻能被衝散,又因聚在一起惹眼,即便沒出事,我們也可能提出分開行事的要求。”
“聚在一起一樣會死。”薑遺光認真道。
顧修遠一噎。
這三個人死的原因都有些不一樣。
據裴遠鴻說,他在樓梯口看見了死去的徐魁。逃跑前,徐魁應當沒做什麼。隻不過他排在第一位而已。第一位……會不會是那時候看見了什麼?例如那個侍童?
餘寶兒,先提議去搜尋客房,又疑似在看江時被殺,死因和死法都格外離奇。
至於程浩軒……
薑遺光抬頭去看那斷開的欄杆,隔著有些遠,能隱約看清欄杆破口處隱約的鏽跡。
裴遠鴻這才小聲說:“若我是個商人,船上平白死了個貴客,我決計笑不出來。”
所以衛善元的笑,又是在笑什麼呢?
不料,薑遺光也笑了起來。
這就讓裴遠鴻有點疑惑了。
就聽薑遺光笑著說了句話:“如果我是衛善元,我現在也該高興的。”
一句有些沒頭沒腦的話說的平淡,裴遠鴻起初沒察覺,想明白後,卻陡然生出一股寒氣來。
……
方府。
乳娘伺候方夫人睡下,給她擦手擦臉,又去摸她額頭,沒有發熱,心裡這才鬆了口氣。
瑛娘那副模樣,看著叫她心疼。
她退出裡間後,就看見伺候二姑娘的大丫頭愁眉苦臉等在那兒,見她出來跟見著恩人似的急忙迎上來行禮,瞧著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