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堂人真的報了官,本地縣太爺和兩家武館都有些關係,便也真煞有其事地發了海捕文書,全城捉拿女子。
“女子”已經換回了男裝,光明正大走在街上。
他的模樣和當地人有些不同,粗看不顯,細看才能覺出。尋常人不在意,卻瞞不過一些眼睛厲害的人。
薑遺光謹慎地避開了先前請洛妄吃午食的館子,沒往那邊走。可架不住被洛妄打出去的義武館的那幫人,他們起先打消了心思,隻打算自認倒黴,誰知道明武堂又報了官,連忙把這事兒報上去。說自己等人在街邊一間館子裡看見了這女人。
但凡一男一女單獨出行,必是要被人誤會的。更何況他們吃飯竟是那女子付錢,義武館的人便認定他倆一定有什麼關係,說不得這女人的功夫也是那男人教的。
忠昭武館既想同樣逮住搗亂的女子,也想抓住敢打傷他們大少爺的人,這下好了,發現他倆可能是同夥,頓時比明武堂還要積極幾分。
重賞之下,越來越多自稱見過他倆的人往兩家武館報信去。
洛妄才上船,準備去荃州呢,船就被扣下了。船頭十來個官兵連同幾十號武館的人嚴陣以待。
洛妄琢磨著摸清狀況了再跑,乖乖跟著下了船,倒叫一群人有些懷疑。可他一下船,為首的謝少爺一見這人熟悉的人,腹部被踢了一腳的地方就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
沒錯,就是他。
謝少爺連忙迎上去,拱手揚起笑臉:“高人,實在打擾了,鄙人最近正在找一女子,聽聞您和那女子有些淵源,隻好出此下策……”
他三兩下說明來意,希望請洛妄去府上坐坐,要是能提點他一二,那就更好不過。
至於他為什麼會以為洛妄會指點自己,謝少爺卻是認為自己原來和高人打過一場,多少有點不打不相識的意思。再者,和高人同行的女子壞了對麵魏少爺的道行,讓自己獲勝,想來看明武堂不順眼。
自己努努勁兒,說不定能把人順過來,到時,忠昭武館添一員大將,豈不妙哉?
他本就不認為臉麵是什麼要緊事兒,先前想請王氏回家時,不也把自己的臉往地上踩了?這會兒想請尊大神,不拿出點誠意來怎麼行?
他姿態放得很低,拍拍手,身後幾個下人從馬車上取出半人高的漆盒,打開蓋,頓時,濃香撲鼻。
洛妄咽了咽口水。
謝少爺一臉得意,麵上姿態更低,腰彎得幾乎弓下一半,就差把人供起來了。
他看出這高人豪放不拘小節,愛吃燒雞,提前讓人去最好的飯店買了不少,這才敢出來。
洛妄心裡很猶豫。
他答應了不會把薑遺光說出來。
可這人給的實在太多了。
薑遺光隻請他吃了五隻,這個人買了有五十隻吧?
洛妄心想,反正這群人也打不過他,他先去住一住,要是這群人鬨什麼事,自己再趕緊跑。
再說了,自己答應的是一個月內。
從這裡去荃州一天不到,不急不急……
想到這兒,洛妄漸漸從心虛變得理直氣壯,矜持地點點頭,大手一揮:“行,走吧。”
如果他的眼睛沒有死盯著那幾個漆盒,說不定會更好些。
謝少爺喜上眉梢,恭恭敬敬地把洛妄請上轎,連聲囑咐車夫好好趕路。
……
荃州。
黎恪一覺睡到了下午。
起先,其他幾人以為他體弱,加之最近的事鬨得他心力交瘁,便沒叫他起來。直到看見他醒後慌慌張張的模樣才發覺不妙。
“你的鏡子不見了?!”其餘三人大驚。
“是,我清楚地記得放在枕下,一覺醒來後就不見了。”黎恪從最初的心慌中清醒過來,“我並不嗜睡,不該睡這麼晚才是,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腳,拿走了鏡。”
這間客棧都被九公子包了,除了那幾十號護衛外,就隻有店裡的廚娘、小二和幾個乾粗活的苦力。
如果隻為求財,應該去找九公子。如果是專門為了山海鏡,四人中偷誰的不好?偷黎恪的?一定是知道些他們的底細,明白黎三娘和九公子不好惹。
他們住在同一層相鄰的四間房,尋常人偷摸進他們任何一間房都一定會被察覺,乾脆借職務之便光明正大進。
“至於為什麼不是蘭姑,或許因為那人是男子,進出女子房間恐惹人注意。”
幾人迅速確定了範圍,待發現店小二又換了個人時,更確定了。
逼問客棧掌櫃,掌櫃卻說他也不知。
上個店小二回家探親了一直未歸,又來了個以前小二的親戚,他看那人做過這行,會看臉色,能端茶倒水,就先頂著用了,哪裡想到他還能偷了貴客的寶物?
“他……他是丁家村人。”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掌櫃的在黎三娘冷厲的目光下發抖,卻依舊哆哆嗦嗦地勸他們,“丁家村的人受丁阿婆庇佑,你們是外鄉人,就當破財消災了。”
“破財消災?”九公子把這話在嘴裡繞了兩圈,“你說得倒輕巧。”
他自認不是什麼好人,最近正因為薑遺光一事心裡有火呢,正巧,這丁家村撞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