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中總有個聲音在說——你修仙,該是為了拯救彆人。
他當初沒救那些人,他現在想救這些凡人,哪怕那意味著要背叛他的師父。
但他隻是個元嬰,又要怎麼參與到化神與大乘的戰鬥間?
要去告訴掌門嗎?
但為那些大乘長老做事的,究竟是隻有他師父,還是有更多人……比如掌門,比如其他長老呢?
等等,他突然想起了他剛剛漏掉了的一個信息。
“傅遙”。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他原本以為自己並不認識所以直接忽視了這個名字,但他突然想起來了,傅遙……不就是那個去救沈青飛然後和沈青飛一起被眾宗門一同追殺的傅家人嗎?
就算天下第一宗其他人都站在了那些長老一邊,沈青飛大概也不會。
而且沈青飛素以智謀聞名,或許他會有什麼好辦法。
蕭寒雲的神色猛然堅定,飛向了胡為峰。
.
沈青飛正在思考要不要在胡為峰外攔一道線。
自從他從華清宴回來,胡為峰的訪客就多到讓他和狐狸師父以及三位師兄不勝其擾的地步。
雖然當初狐狸師父也名震一時,但他畢竟不是人族,天下第一宗與他交好的修士隻有少數,現在胡為峰的新秀不僅是天下第一,還是人族修士,訪客立刻就多到了一個讓人頭疼的地步。
他腦中剛轉過這個念頭,便又看到一道白光朝他們胡為峰的方向飛來了,不禁皺了皺眉。
蕭寒雲落於胡為峰,幾乎是衝到了沈青飛麵前。
他與沈青飛算是同屆,沈青飛修為又比他高,所以他該喊師兄。
“沈師兄,蕭某有急事相告。”
沈青飛挑眉,他原本以為對方也是來道賀的,正在思考怎麼快速結束對話,卻猝不及防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是正事的話,他的注意力便立刻集中了起來。
而聽完蕭寒雲所述,沈青飛的臉色已經鐵青。
他和傅遙破壞了那麼多傅家所設陣法,卻始終沒有遭到任何報複——他怎麼就沒想到呢?因為那根本不是傅家的目的,那隻是他們在試陣!
他們的目標從始至終就是傅遙,他當初怎麼就真的信了傅遙的推斷,覺得傅家隻是想推他當替罪羊。
沈青飛冷著臉說了句“我知道了”。
隨後深吸了一口氣,據蕭寒雲所說,他不光要考慮傅家家主傅白,還要考慮傅家和天下第一宗背後的大乘修士,他們或許不會親自出現,但可以將自己的部分力量借給傅白與司馬卓——部分是沈青飛的推測,畢竟信息和能量在傳輸中總是有損耗的,而針對為什麼那些大乘期修士不親自出手的原因,沈青飛也有猜測。
他覺得……或許那些大乘期修士無法離開自己所在之地。
修仙界流傳的共識本來就聽起來很奇怪,因為大乘期修士的戰鬥哪怕他們自身刻意約束都會造成巨大的影響,所以大乘期修士們便自覺隱退閉關,這聽起來本就有點離譜,沈青飛來這個世界已經比他上輩子都長了,對修仙界的認知也足夠深了,這個世界的修仙界,每個人優先考慮的都是自己,怎麼可能會成了世上最有實力的那一批人後反倒為其他人著想起來了。
所以這也是他沒選擇突破大乘的原因。
不錯,在他突破化神後期時,便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好像隨時都能進入“大乘期”,他距離大乘,好像隻有一層薄薄的窗戶紙,隻要他想,隨時就可以突破。
但他對大乘期修士的處境疑慮很重,所以一直沒有突破。
無論是修仙界,還是係統內,都沒有對大乘期的具體記載與描述,所以沈青飛並不知道,化神後期到大乘,其實就隻剩下了問心一道關。
問的是——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其實極難,許多人終其一生都答不出來。
但對於沈青飛來說,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被錘煉了太多遍。
所以對他來說,突破大乘隻有一線。
但即使他隨時可以突破大乘,要麵對那麼多大乘修士,哪怕他們不親自到場也還是不夠。
沈青飛的目光落在了長生與隱劍上,他眉間微動。
他剛剛花了點時間才想起來蕭寒雲是誰,而想起對方,他就想起了當初落日門的事,他第一次大規模禦劍,打散了妖獸群,那時他禦的劍大多質量普通,但如果那些劍全都是天階靈器呢?
他看向蕭寒雲手裡的那把刀:“你的刀是天階?”
蕭寒雲一愣,但立刻點了點頭:“是。”
沈青飛:“借我一用。”
他話音剛落,蕭寒雲就沒有絲毫猶豫地將刀遞了過來,沒有問沈青飛要他的刀做什麼,他隻希望自己能幫上一絲忙,一絲就好。
蕭寒雲不僅給出了他的刀,還問道:“沈師兄是需要天階靈器嗎?我應該還能拿到幾把……應該也能借到幾把。”
沈青飛“嗯”了一聲,他也能問師父師兄他們借用,但那樣還不夠,他不知道自己要麵對多少大乘,禦劍術是他唯一以一敵多的本錢,他必須做最充足的準備。
他突然一愣,他怎麼把“珍奇心”忘了?
隻要有足夠的珍奇心,他完全可以量產天階靈器。
想起珍奇心,他雙手又是一緊,那時他第一次見到傅遙,而傅遙現在卻在……
他一邊在係統內兌換珍奇心,一邊對蕭寒雲說:“你幫我跑一趟不知處,我這裡有一些珍奇心,你讓他們儘快將普通玄階靈器煉製成天階靈器。”
——他已經很久沒有對係統的兌換需求了,所以積攢了非常多兌換機會,此時連續兌換了幾十株珍奇心。
蕭寒雲先是被他沈青飛拿出來的珍奇心數量震了一下,隨後立刻回過神來:“隻是用珍奇心將玄階靈器拔到天階的話,我就可以,不用特意跑一趟不知處,蕭某可以大言不慚地自誇一句精於煉器。”
沈青飛看了蕭寒雲一會兒,如果是他還沒煉製完長生與隱劍的時候,他大概會想——怎麼有人能把修煉,練刀,和煉器的天賦全點滿的??
不過他現在對煉器已經沒有任何需求了,所以那種不忿倒也隻有淡淡一絲。
他乾脆地把珍奇心全丟給了對方,然後前往了傅遙落腳的客棧——他想去救傅遙,至少也得弄清楚他究竟在哪才行。
傅遙習慣了不找零式支付,他離開時又根本沒想到退房,所以他的那間房掌櫃還為他保留著,沈青飛問了聲掌櫃傅遙當時住在哪間,然後上樓,推開了房門。
他心中有些焦躁,他浪費的每一秒,傅遙都可能死亡,他想用“傅遙是天選之子,天道肯定不會讓他死”這句話來安慰自己,但不光他知道傅遙是天選之子了,傅白知道,傅家和天下第一宗的那些大乘期修士知道,他們肯定會對此做好最充足的準備。
沈青飛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將自己浮躁的心緒壓了下來,再睜眼時,他雙眼間一片清明。
他仔細地看過這個房間內每一寸空間,然後他發現了不對。
沈青飛伸手,房間內的靈氣迅速波動了起來,地麵上浮起了一層“灰塵”。
不,不是灰塵,作為灰塵,它們有些太白了。
沈青飛認出了那是傅遙常用的符紙。
在他的操縱下,那些細碎的粉末逐漸靠近,雖然在普通人的眼中,那些粉末毫無差彆,但在沈青飛這樣的化神期修士眼裡,那些粉末邊緣的鋸齒各有不同,而且他可以看出哪些是能合上的,也就是對他來說,要還原出這張紙原本的模樣,所要做的事,就跟拚拚圖一樣。
而將那張紙徹底恢複至原狀後,沈青飛掃了一眼便愣住了。
他心中猶如有驚濤駭浪襲過。
雖然他的神情中看不出多少震驚,但他麵前的那張紙失去了靈氣維持,再次化作粉末飄散於空中。
沈青飛閉了閉眼。
現在不是東想西想的好時機,而且傅遙並沒有在紙上留下任何關於他去向的線索,所以,他剛剛所花的時間反倒算是浪費了。
不過他還有一個可入手的地方,那便是通往地心那條錯綜複雜的路。
蕭寒雲說和傅遙一起被獻祭的還有兩百萬凡人,那應該便是他和傅遙當初見到的那些空有生機卻沒有呼吸和心跳的被堆疊在地下的凡人們了。
傅遙肯定是調查出了什麼才進入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