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級電視台的知名主播,被曝光當小三多年,靠睡上位。假如僅僅隻有這些倒還罷了,偏生她之前的名聲經營得很好,名校畢業,知性學霸人設,最早是兒童節目主持人,後來做了天氣預報播報員,最近兩年則負責主持午間新聞,還曾跟名嘴合作主持過元旦晚會。
儘管稱不上台柱子,不過在本省的名氣還是很大的,屬於台裡比較搶眼的主持。
結果,莫名其妙的就栽了。
連著兩三天,省內的各種日報晚報八卦報紙雜誌,全在說她的事,甚至打開電視機,也都在報道這個事。一時間,她成了典型,當然她的那個金主也被曝光了,可國人的天性就是這樣,發生了這種事情第一時間怪都是女的,加上金主是電視台的幕後工作者,哪怕地位很高,可在人民群眾的眼裡卻是個實打實的生麵孔。
在這些大前提之下,女主播徹底紅了,黑紅黑紅的,成了樹新風的反麵教材。
講道理,單身未婚跟誰在一起都是可以的,破壞彆人的家庭這是道德層麵的問題,並不觸犯法律。作為單位,電視台可以將人開除,可也僅僅是把人除名並永不錄用而已,彆的方麵是不能插手的。哪怕要判重婚罪,那也是那位金主的事。
可饒是如此,一麵倒的輿論壓力也夠那女主播吃一壺的。
趙秋萍本來對於娛樂圈的事情完全不在乎的,她是那種隻看電視劇,但並不追星的人,甚至連記人都是隻記角色名,對於人家演員的真實姓名都毫無興趣。
可隨著女主播的事情越鬨越厲害,她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了。
這天中午回家,她隨手打開電視機,就看到午間新聞又在提這個事,頓時就好像吃了蒼蠅一樣,臉都綠了。
沒等新聞放完,趙秋萍的手機響了。
“噢噢,我馬上過來!這不是忙糊塗了嗎?放心,我立馬趕來,來得及。”趙秋萍掛掉電話,趕緊回房間換了一身見客衣裳,還拿了許久沒用的包,匆忙擦拭了一下後,又問婆婆,“媽,你那裡有好看的紅包袋子嗎?”
袁老太也眯著眼睛在那兒看新聞呢,聞言還愣了一下:“有,我給你拿去。”不一會兒就從房間裡拿了一包紅包袋子出來,讓趙秋萍隨便挑。
趙秋萍揀了個上麵印著百年好合的紅包,匆匆塞進包裡:“媽,午飯你自己弄吧,我得去參加酒席了,就是我大嫂那個娘家弟弟,你知道的。”
“嗯,去吧。”袁老太並不在意,擺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因為時間來不及了,趙秋萍也沒再說什麼,隻緊趕慢趕的出了門,期間還跑了一趟銀行,取了錢裝進了紅包袋子裡,又急匆匆的往華僑飯店趕去。
也不怪她忘了這事,因為最早她大嫂跟她說的時間是國慶節當天,隻是沒想到那幾天結婚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本來倒是托關係在香滿園定了十桌的,可女方嫌棄檔次不夠,非要去華僑飯店辦酒,還要二十桌。這麼一來,國慶節是不可能的了,要麼往後,要麼往前,最終往前擇了今天。
還好,自家離華僑飯店不算遠,趙秋萍匆匆趕到,儘管多半賓客都已經到了,不過她確實不曾遲到。
“萍啊,來這兒。”
剛到地方,趙秋萍就聽到她二嫂在叫她。
趙家那邊人口不如袁家多,袁藝外婆就生了三個孩子,兩兒一女,趙秋萍是最小的女兒。今天是袁藝大舅媽的弟弟結婚,作為親戚,是該捧場,可因為隻是拐彎抹角的親戚,又不需要全家都到這麼隆重,所以一般就隻來一到兩個人。
袁藝他們家來得是趙秋萍,而袁藝二舅家,來的卻是她二舅媽。
“你二哥臨時出差去了,沒趕上,媽又懶得動彈,就我一人。”袁藝二舅媽是個自來熟,沒等趙秋萍開口詢問,就主動回答了,還問道,“小藝呢?不是說她功課不忙,怎麼沒跟著一起來?”
“她中午不回家,在學校食堂吃飯。”趙秋萍還想著午間新聞那事,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
遲疑了一下,趙秋萍還是跟娘家嫂子說了困擾自己好幾天的事情。
本來是想要點安慰的,可沒想到袁藝二舅媽一聽這事,立刻瞪圓了眼睛:“播音主持?哎喲,千萬彆學這個。你是不知道啊,我有個朋友她女兒就是學這個的,這專業坑死人了,花錢不少,人還遭罪。她是上了賊船沒得退路了,你趕緊趁早歇了這份心。”
趙秋萍正要問緣由,剛走過來的袁藝大舅媽聽到了這話,遲疑了一下後,也說:“小藝那個事,我考慮了幾天,也想跟你談談,這個專業不太好。”
這下,趙秋萍是真的驚訝了,忙追問為什麼。
“我早就覺得不大好了,就是一直不知道怎麼開口。我跟你說,主持人其實跟明星也沒什麼差彆了,算是半個公眾人物。彆的不說,回頭談戀愛找對象多麻煩呢?你說約會逛個街,還能叫人拍了去,萬一再給你編排幾句,怎麼辦?就不說戀愛了,怕是連日常生活都能受影響。還有啊,你想過沒,明星想出頭都得陪吃飯陪酒的,女主持呢?不得飯局多多啊?”
趙秋萍怔住了,她完全沒往這方麵想。
大舅媽說完二舅媽說:“你先彆管工作以後陪酒了,我可告訴你們,在學校就逃不了。你們以為學了這個專業就篤定能去電視台?想得美,那都是要老師推薦的。老師憑什麼推薦你?我朋友那女兒,人長得漂亮又能說會道,可就因為拒絕了老師的約會邀請,人家連個機會都不給她了,實習你自己找單位啊,推薦信?做夢!”
彆的行業實力強弱是能分辨出來的,像繪畫唱歌跳舞之類的,專業能力評比很明顯的。可主持人不一樣,都是依著台本來的,你扯感染力應變力都沒用,畢竟新人的差距本來就不算大。
假如人家不推薦你,你怎麼辦?
你說你比對方好?證明不了啊!
你說這個機會應該是我的,憑什麼呢?
同桌的其他親戚也聽到了這邊的話題,紛紛說起了自己的意見。
“主持人啊?看著是挺體麵的,可你們是不是忘了個事兒,主持人沒休息日的。就說大過年的,咱們在家裡看電視節目,主持人呢?越是逢年過節,他們越是忙活個不停。”
“長得好看本來就容易招禍端,還把人往電視台送?可算了吧,好好的一個小姑娘,娛樂圈那麼亂,你們家又沒什麼後台,到時候受委屈了,連個哭訴的地方都沒有。”
“當明星不好,你看那些明星一個兩個的,結婚多晚呢!到時候你女兒畢業了,就一頭撲在工作上,告訴你她要忙事業沒空談戀愛找對象怎麼辦?不合適啊!”
趙秋萍徹底愣住了,她本來隻是被“知名女主播遭包養”一事弄得心裡直犯嘀咕,現在卻整個人如遭雷劈。
對啊,方方麵麵都不合適啊!
偏這時,袁藝大舅媽又開了口:“對了,你不是讓你大哥幫著問學鋼琴的事情嗎?那個可貴了,一個小時要一百塊,而且咱們市裡又沒琴行,你學的話,還得自己買個鋼琴,那起碼得一萬多兩萬塊。還有啊,小藝現在開始學琴是不是太晚了?人家都是七八歲就開始了。你想啊,她現在都念高中了,就算博雅的功課不算忙,她也沒多少時間練呢。人家打小開始學,一天練個十小時,你家小藝呢?咋辦?我看還是算了吧。”
趙秋萍被說服了。
等這天傍晚,袁藝回到家,剛開門就覺得眼前的一幕略有些熟悉,她媽主動上前迎接她,旁邊的餐桌上放著半捧香蕉。
“小藝啊,來,坐沙發上,媽跟你談談。”
袁藝還道是她大舅把事情辦好了,她媽要跟她說上哪些課程的事情。雖說她沒學過這個專業,可大致的課程猜都猜到了,像什麼形體課、語言課、藝術課等等,儘管袁藝在文化課的學習能力極弱,可在彆的方麵卻相當不錯。
“媽,你說吧。”隨手剝了個香蕉,袁藝心情不錯的吃了起來。
“事情是這樣的,你不是要報傳媒大學的播音主持專業嗎?媽仔細的想了又想,要不還是算了吧,咱們接著考清華北大,這個安全。”
袁藝:…………
吧唧一下,她再度跟吃了一半的香蕉一起滑到了地上。
所以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啊!!!!!!!!!!!
這次,趙秋萍倒是沒有半點隱瞞,隻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出來。包括最開始看報紙雜誌電視上的新聞,袁藝大舅媽二舅媽以及其他三姑六婆們的意見等等,最終得出的結論是,播音主持這個專業吧,它不安全。
袁藝險些以為她報考的是軍校。
“不是……什麼叫做不安全呢?我是要上前線嗎?媽你以為我報考的是軍校還是戰地記者?傳媒大學在省城的大學城裡,周圍二十幾所大學呢,治安特彆好,明年那什麼會議,不是還要在省城開嗎?怎麼就不安全了?”
“不是那個不安全。”
“那你說是哪個不安全了?”
趙秋萍本來不欲說的太明白,因為在她看來,袁藝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什麼都不懂的那種。可在袁藝的一再追問之下,她不得不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袁藝徹底傻眼了:“潛規則?哪行哪業沒有潛規則?媽,你看我這樣的,像是會被潛規則的嗎?”
摸著她僅剩不多的良心說,她還真遇到過潛規則,不過是反過來的。在她上輩子跟前夫離婚後,事業越做越大,就有人主動上門求被潛,她當時就表示看不上眼,你不夠格,對方也就默默的遁了。
至於想要潛規則她……
“像,你是很像啊!我看電視新聞裡說的那個女的,長得還沒你好看呢。”趙秋萍邊回憶邊說,“人家也是沒辦法,被台長逼著當了這麼多年小三,現在被原配老婆發現了,追著打啊,拽著頭發扯破衣服在大街上被打了個頭破血流,太慘了。不行不行,這個行業太危險了。”
袁藝好不容易挺過來了,覺得能三言兩語就把親媽給搞定了,自己簡直太成功了。
結果,一朝回到解放前,敢情不是她能耐,而是她媽太容易被洗腦了。
“所以啊,錢半仙說的一點兒也沒錯,你就該考清華北大。為什麼呢?因為安全啊!”
在旁邊聽了半天一直沒發表意見的袁老太忽的開了口,隻是這一次,她卻是站在趙秋萍這一邊的:“小藝啊,不然你再想想,換一個吧,咱彆學這個了,安全要緊。”
袁藝一口血哽在嗓子眼裡,她很想問,你們以為換個專業那麼容易嗎?她這個糟心成績,不另辟蹊徑是不可能考上名校的。如果藝考這條路被封殺了,那就隻剩體育生了。
問題是,她的體育課成績比文化課還要糟心呢……
涼了涼了。
是時候戒一波香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