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曄知道織田同時還養著五個小孩子,是他活著時收養的,可在死後,這些孩子還是不願意投胎。他們想和織田再相處一段時間。
織田生前是殺手,雖然他後來不乾這一行,但也沒有做出多少可以抵銷的善行,但地獄的判刑沒有那麼死板,比起殺手,那些判官認為雇傭殺人的雇主才要擔主責。
所以織田留在地獄工作,又因為小孩子們雖然不用上學吃飯等,可也要穿衣服,也要買一些玩具啊帶他們去玩之類的,經濟就有些拮據,直到和千曄簽訂了雇傭合作後,才寬裕起來。
甚至……
織田站在自己的墓碑前,位於山頭的墓碑,風景不錯,旁邊還有一棵枝繁茂密的大樹。
墓碑上沒有刻名字,是一片空白,他指著底下說:“應該是太宰做的,將我和孩子們的骨灰放在一起。”
太宰是織田生前的朋友,反正織田是這麼說的。
千曄將祭品(零食玩具)放在了台子上,點燃了三根香,沒有雙手合十的祈禱,而是抬頭問著織田:“這樣就能收到了麼?”
“恩,生者的供奉、亡者的凝視,等香燃過一半後,祭品就會出現在地獄,到時候隻要去相關的部門領就行。”
千曄:“我以前還以為隻要供奉,亡者就能收到。”如果不是那段奇遇,還真不知道同時需要亡者的凝視才行。
但要完成這些條件是很艱難的,亡者不能長時間滯留在現世,否則容易墮落成孤魂野鬼,甚至魂飛魄散。
目前為止,恐怕也就隻有千曄的異能才能讓亡者躲開這條規則。
香很細,也不長,千曄坐在樹下,掏出手機看著本地新聞,而織田則是不知累的站在墓碑前,不知道是在思索著什麼。
等香燃過半的時候,他冷不丁的說:“可以了。”
千曄看過去,果然見到供品慢慢的變成透明,最後零食玩具連同鮮花都消失不見,唯有那三根香還在冒著細煙。
這畫麵還是有點詭異,千曄摸了摸胸口:“……”算了,我不糾結這一點。
織田撓了撓頭,似乎有話要說,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觸及千曄疑惑的視線,他彆開視線說道:“我詢問過鬼燈大人,他讓我來問你。請問……您有意願展開一樣新業務嗎?”
最後一句用上了敬語。
“比如?”
“我寫了一篇。”織田抿了抿唇,“想送給我的兩位朋友。”
千曄:“……讓我送到他們手上?”
“不用。”織田搖頭,“是送去出版社。如果能出版,收益除去給您的雇傭金,其他的……請捐給一家靠譜的基金會,用來幫助孩子們。孤兒、病重的孩子……捐給孤兒院也可以,我對這類不是很懂,還要麻煩您費心。”
千曄恍然大悟:“您是想通過這種行為,積攢善行吧?”
織田遲疑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個推斷並不十分正確,但還是點頭說:“也可以這麼說,能拜托您麼?”
“自然可以。畢竟這是織田先生提出來的,更不是什麼難以辦到的事,作為朋友我肯定要幫。我的傭金就不用了,織田先生也幫我看過稿件,指導我寫作,給友人幫忙這種事沒必要算得太清楚。”
千曄直白的話語讓織田有些不自在,每次聽到千曄說出類似話的時候,他似乎總是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不是為難,也不是無法理解,而是……一種讓千曄不太明白的複雜情感。
末了,織田朝著千曄笑了笑:“恩,我很高興能有你這麼一個朋友。”
又簡單商討了一下,但其實不管是千曄還是織田,對這塊都不太熟悉,尤其這裡還是個對於千曄而言很陌生的城市。
等聊到最後,發現兩個人在這塊比新手都不如時,千曄不好意思的道:“還是等我了解完再聊吧。”
他的臉已經全紅了。
織田善解人意的不戳穿這一點,先行返回地獄。
而此時,太陽已經是徹底落山了。千曄看了下手表,現在是七點零五分。雖然橫濱規定夜晚是讓港口黑手黨掌控,可實際上並沒有規定得很死。
一般在晚上九點前,治安還是有保障的。
於是他心情安定的離開墓園,搭乘計程車回酒店,回到日本的第一天,就算是這樣落幕了。
而千曄不知道的是,下午那家發生命案的書咖,拉上黃色警戒條的建築物內,有一個穿著商務西裝的男人,正坐在他之前站在的地方。
他的右手放在地麵上,低垂著頭,誰也不知道他在這裡坐了多久,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身上,反光的鏡片看不清他的麵容。
唯有覆蓋在他身上濃重的悲傷,讓人無端覺得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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