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西裡銀行。
這是一家注冊於英國的實物銀行,除了普通銀行該有的功能之外,還提供保管物品,理論上隻要存款足夠多,足以支付每年的保管費,物品甚至可以保管數百年。
泉夫婦要交給女兒的遺產就在這所銀行裡。
橫濱是租界城市,因此這家背靠著最強國,安保和保密設施極為到位的銀行就成為許多達官貴人的首選。
門口的保安是異能者,千曄和泉鏡花肩並肩的走進去,他們被迎進了一個小房間。提取被保管的物品不僅需要信物,還需要回答一些問題,信物是方才他們一起去泉家舊宅的小池子底下找到的,是一個看起來像是月牙的特殊金屬製品。
在核實無誤後,工作人員去取物品,房間裡僅剩下他們二人。
室內沒有監控設備,頂上中央空調吹出的冷氣,讓這個房間就像是冷藏室一般,衣著單薄的千曄覺得有點冷,坐在他對麵的泉鏡花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們說應該有三千萬,三百萬是捐款,我會將之捐給中島君所在的孤兒院,兩百萬是我的酬勞,剩下的都是您的,這一點您有疑問麼?”千曄詢問。
泉鏡花想起剛才被工作人員拿走的信物,那信物是要用來開啟保險箱的,很大可能是不會再回到她手裡。
“我見過它。”泉鏡花答非所問,“媽媽跟我說,這是留給我的東西。那一夜,我隻來得及帶走手機,沒有再回去過。”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那個信物被放在那裡。而隻有信物也不夠,夫婦生前並沒有告訴它這信物的作用。
“這還不夠。”泉鏡花抬頭看向千曄。“讓我見他們,既然這是你的工作,多少錢我都支付。”
說完,她又道:“但如果發現你是撒謊,我不會放過你。”
她的‘不放過’,就是在判處雨宮千曄的死刑。
千曄注意到她說出這話時,攥得死緊的拳頭,他不介意泉鏡花的威脅,因為這個副業,類似的質疑和威脅他經常聽到,早就習慣。
應該說,如果客人過於簡單就信任他的話,他反倒覺得對方不對勁。
事關自己重要之人,至親好友死去已經是一件足夠讓人肝腸寸斷的事情,如果有人冒出來用他們來騙取自己的信任,愚弄他們的感情,就算是被報複至死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請不用緊張。”千曄道,“如果您想見他們,自然可以,但先說好,我的收費也不便宜。”
“……隻要你說的是真的,二千五百萬不夠的話,剩下的錢我會用最快的速度籌集。”泉鏡花想著自己可以去找社長他們借錢,更努力的工作償還。
“一百萬日元。”千曄道。
泉鏡花:?
她的身體輕輕晃動了一下,千曄在她開口前說道:“先說好,隻有第一次才有這個待遇,如果你後麵還需要召喚的話,就要恢複原價。到時候的價格,可比一百萬多得多。啊對了,這個價格也請不要告訴彆人,如果你說出去了,那就沒有第二次交易了。”
“……為什麼?”泉鏡花問他。
“為什麼啊……”千曄想了想,露出一個好似在傷腦筋的淺笑,“你就把這個當成一個自以為是的大人,對孩子的憐憫和同情吧。”
他道:“我確實見過一些在死後依舊掛念著孩子的亡者,也見過願意花高價隻求能再見一麵父母的孩子……但怎麼說呢?像您這樣獲得一大筆遺產,卻寧願將之全部花出去,更甚至擔負起不知數量的巨債的孩子,還是挺罕見的吧。”
千曄的視線落在了側前方,無法知曉他此時回憶起的是什麼場景。“願意為子女付出所有的父母很多,但願意為父母付出所有的子女卻很少。人性便是如此,等看多了就會覺得……人類即便是進化得再高級,本質也隻是動物罷了。繁衍、愛護幼小是作為生物的本能,老者對幼小的無私付出,也是一種為了延續族群發展進化出的本能……”
“千曄先生?”
泉鏡花的話,打斷了千曄不知發散到何處的思維。他猛然驚醒過來,意識到自己說了些多餘的話,撓了頭不好意思的道:“抱歉,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因為最近到了瓶頸期,總是容易胡思亂想。”
“瓶頸期?”
“彆看我這樣,好歹也算是一名家……”千曄補上一句,“一本都沒出版過的連不入流都不算的家。”
泉鏡花點了點頭,道:“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可能是因為我覺得……你是個能保守秘密的人。我說的這些話,您是不會告訴彆人,對麼?”千曄目光溫和的看著泉鏡花的眼睛。
泉鏡花意識到,這個男人之所以說這一些,其實是為了安撫自己。就如同對方說的,他對自己的遭遇含著濃烈的憐惜和同情。
她不是沒有遇到過類似的人,三年前父母去世後,她開始流浪,在進入港口黑手黨之前,她也曾經被好心人收留過。
在得知她的遭遇後,也有人對她付出過憐惜。
但是……異能者和普通人始終有一條隱形的界限。作為一個無法控製夜叉白雪的半吊子異能者,那些人在看到夜叉白雪後,無一例外的收回了這份憐憫,變成恐懼和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