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可惜,曹興在苦刑鬆內是出不來的,之後必定會被消滅成渣渣。
“早也不見了,曹興。我希望你下輩子能夠擦亮自己的心,心那麼黑且那麼沒有眼力見地害人的話,運氣鐵定不會好。很可惜,你沒有下輩子了,還是變成灰塵來的更讓人放心。”
蘇宸懶得再聽到曹興對他們的言語汙蔑,操控著靈力將其靈魂緩緩推進,待其抵達苦刑鬆結界之時,那些咒罵才變成了卑微的求饒。
苦刑鬆在感受到靈魂時,周圍暗光大盛,一時間附近都似乎響起了綿延不絕的絕望哀嚎聲,似乎是在歡迎新人的到來。
這樣的情況隻持續了兩三個呼吸,曹興的靈魂便被徹底吸入鬆木內,隻是在被吸入鬆木之前,他的求饒又變成了詛咒與謾罵。
接下來曹興所經曆的痛苦,將會是他在養陰葫裡的千百倍以上。
蘇宸還是第一次對彆的修士施加如此沉重的刑罰,讓人的靈魂在苦刑鬆中至少傾軋百年才能徹底消失,一時間他的心情難免有幾分複雜。
當然,後悔那是不存在的,曹興所遭受的一切不過是自討苦吃罷了,如若他能稍微表現出懺悔的模樣,蘇宸都會給個痛快……何必呢。
蘇宸:“彆說,我還有那麼點兒佩服曹興的。”
“……?”秦楚陽投去疑惑的視線:“此話怎講?”
蘇宸嗤笑一聲:“他怎麼就能這麼壞,壞得這麼徹底呢!常言道‘不見棺材不掉淚’,可他見到棺材了都沒落淚啊!但凡他的心思稍微能用到正道上來,都不至於如此下場啊,實在是百因必有果。”
“修士應當堅守底線,匡扶正義,把握本心。這一點,阿宸便做的很好。”秦楚陽莞爾道,“一心驍勇不畏前行。”
蘇宸拍了拍心口,揚首說:“那是,本猛男哪會慫啊~秦兄你就看好了,我無論如何都會護著你的,決不食言。”
秦楚陽:“彼此彼此。”
兩人隨即將曹興拋之腦後,相視一笑,離開了執法堂。
……
次日大早,蘇宸便收到了來自蘇依的邀請,與秦楚陽一同前往茶樓赴宴。
自茶樓二樓能望見一片翠竹蒼翠的景象,極其富有詩意,在蘇宸還未到來之前,包間內便依次坐了蘇依、蘇哲與蘇向榮三人。
隻是對於此番美景,三人都無心欣賞,反倒是你一言我一語地在說些什麼。
蘇向榮語氣帶刺:“我說二姐,雖說因你外出曆練幾年未見,但不曾想到你竟然這麼發達,一頓上百下品靈石的宴說請就請,真的不是趁機想要炫耀什麼嗎?”
蘇依誠懇而冷靜地說:“此次前來,我便是想要緩和一下我們手足四人的關係。以前是我的錯,挑起了你們對大哥的不滿。但我在外曆練時見過不少事,發現以前的自己無比狹隘卑微,愚蠢而不自知。曾經那些口口聲聲為了權力要除掉大哥的說法,我也如實告知了大哥,並且已經求得了大哥的原諒,還望你兩位弟弟能夠不計較我因愚蠢而犯下的過錯。”
說罷,她重重地低下了頭,態度十分真誠。
“你這是乾什麼啊……”蘇向榮不自在地撇開了視線。
蘇向榮的性子在這些年裡顯然收斂了許多,他偶爾與相熟的同伴外出小小地曆練過,眼界長開了,便不再執著於因資質帶來的自卑,以及合歡宗少主的那份權力。
蘇哲也未曾想到蘇依的變化竟然如此之大,要知道先前喊打喊殺最凶的便是蘇依了,卻不想對方竟然還與蘇宸本人開誠布公,甚至獲得了對方的原諒……該怎麼說呢,這件事讓他的心情十分複雜。
“原諒”是這麼簡單的事情麼?以往的那些爭執與糾葛,還有夭折的謀劃與被打臉的過去,說放下就放下了?
其實“原諒”本身是一件艱難之事,但幸運的是,蘇依的大錯還未鑄成,四人的爭執便隻拘泥於“小打小鬨”上,既然沒上升到“性命”的高度,那麼起碼就蘇宸而言,與無甚好感的三個弟妹握手言和就不算艱難之事。
況且在經曆過曹興單純因“嫉恨”而造成的謀害後,蘇依三人的那點小事,更不值得一提了。
“希望某個討厭之人消失,將危害了自己利益的人掃除”的想法,誰沒有過呢?就看自己能不能克製,是否能以理智壓抑住這種陰暗的想法罷了。
當蘇宸與秦楚陽推開房門,便見到蘇依大鞠躬的姿態,前者揚起一抹自然的笑容:“三弟、四弟,算算也有幾年未見了。”
乍然見到蘇宸,蘇哲和蘇向榮的麵色一變。
即便他有意收斂氣勢,可練氣九層的修為,讓他的身形看上去格外高大,又頗具威嚴,一時令兩人沒有反應過來。
——這才幾年未見,蘇宸竟然就如此深不可測了。
蘇哲以前表麵上和蘇宸和好過,當下便也尊敬地叫了聲“大哥”,而蘇向榮則彆彆扭扭了許久,才微微垂下了頭,艱難地叫了一聲“大哥”。
幾年前,蘇向榮作為四人中年紀最小的幺弟,也就才十五六歲,看上去還是個讓人討厭的熊孩子,幾年未見,他整個人都顯得成熟了很多,已經從暴躁易怒又愚蠢的熊孩子變成了一個彆扭的俊秀青年。
的確討喜了很多的樣子。
——孩子傲嬌怎麼辦?多揍幾次就會老實了。
蘇宸不禁覺得有些手癢。
蘇向榮機敏地感到心下一涼,下意識地喊了聲:“大哥請入座!”
“哎~”蘇宸愉快地應下,真是想不到在心裡威脅一下也管用呢,現在這孩子的表現不就順眼多了嗎?
說罷他便與秦楚陽各自坐在五角方桌的一角。
“這次大哥從秘境裡出來呢,也收獲了一些東西,以前大哥總說要給你們好的禮物,可自己身上也沒什麼東西能夠拿得出手,你們可千萬要收下啊,彆嫌棄。”
既然決定了將以前那些小仇恨放下,蘇宸便拿出了自己的待人接物之道,從儲物戒內取出了最合適三人的禮物贈送過去。
他先前在駱天磊處購置了品相最好的玉盒,能保證藥材百年不壞,而玉盒本身也無比精致,內外都雕飾有龍騰虎嘯飛鳥弄雲的圖文,見之不俗。
贈予蘇依的是煉製駐顏丹的“朱顏珍珠草”;贈予蘇哲的是能夠煉成清心丹避免心魔入侵的“天心海棠”;而蘇向榮手上的則是一株灌靈草。
這三味靈草都能夠煉成價值不菲的丹藥,並且他們完全可以將煉好的丹藥勻出一分互相贈予對方,可謂是一舉兩得。
這次對於蘇宸來說,可真是大出血了,上麵的三種靈草,哪個放在市麵上會便宜了去?他原本還想著要賣掉的呢。
三人手中的靈草品相皆是不凡,且價值相當,一時間將所獲得的靈草捧在手裡,都不知說什麼才好。
蘇宸自然知曉“不患寡而患不均”這點,送禮時又要挑符合心意的,又要選合適對方的,還得價值相當的,可著實與秦楚陽愁了一個晚上。
“道謝就不必了,畢竟是大哥以前就做過的承諾。既然已經上菜了,你們也彆乾坐著,吃呀。”
“大哥,以往是我們對不住你。”
不成想,道謝的確沒有,蘇依三人竟整齊劃一地向蘇宸道了歉,並且就連隱藏最深的蘇哲,都一副愧疚的模樣,更甚至於他們之後還互相道了歉,將自己心思裡的陰暗想法都說了出來。
蘇依:“以前,我想要與三弟合作除掉大哥和四弟,再互相除掉對方……”
蘇哲:“以前,我想要與二姐合作除掉大哥和四弟,再互相除掉對方……”
蘇向榮:“我……雖然你們都很討厭,但是我真的沒有過於在意那個位置。”
——草了,這是傳說中的坦誠大會嗎?你們這些孩子一個個的看著人模狗樣,以前思想怎麼那麼肮臟,嗯!?
罷了,知道愧疚,那就還有的救。
蘇宸笑而不語,隻給三人分彆夾了一些菜。
出乎意料的,整場小宴吃下來,氣氛無比融洽,眾人都沒有再言及當年初見時便形成、之後愈演愈烈卻又隨著蘇依與蘇宸先後外出曆練而消弭的鬥爭。
隨著餐桌上的飯菜用光後,蘇依便主動說起了之前外出曆練時或悚然或悲憤的經曆,言語之間頗有感悟,又將秘境內蘇宸救她之事闡述了一遍,言辭裡儘顯擁護。
以前那個擅長裝作溫柔大度的白蓮花形象被蘇依自己親手粉碎。
是的,這裡是殘酷的九重界,她矯揉造作的姿態不會迷惑絕大多數聰慧的修士,更甚至在外頭,她這樣隻會給她招致其他女修的敵視與無端的殺意。
人啊,總是要在徹底吃過苦頭之後,才會意識到自己應當如何成為“自己”。
隻是,蘇依口中的經曆有些是經由石弈長老之手改編的,蘇宸一邊聽著有些陌生的故事,暗暗表示:微笑,不時點頭回應一句“嗯嗯”,他就是最好的聽眾。
而接著蘇宸也有感而發地將曹興之事的始末交代了一通,連帶著曹家背景也闡述得清清楚楚,並用自己的語言闡述了“因果論”。
“邪魔修作惡多端被全九重界圍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有人想要害你,打得過的話,你直接狂毆回去,順便還可以挑釁對方讓對方失智,打不過就逃回來找靠山,丫給他打墳頭去。”
他自詡不算個過於高尚的聖人,卻也絕對不是壞人,能用拳頭交流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此話一出,蘇依三人默了:如果不是以前蘇宸實力不足,不方便大張旗鼓地對他們動拳頭,是不是他們早就被揍得爹媽不認化豬頭了?
彆說,越想越有可能!
接著蘇向榮便說起了自己的生活,他這些年過得比較平凡,和幾個友好的同門一起,做做任務,曆練曆練,平淡之中也有波瀾,言辭間便能看出他是喜歡這種生活的,隻是他最後麵色微紅地問了一句。
“聽說林淼淼師姐也進入了秘境,大哥和二姐你們回來了,她怎麼沒來見我呢?當年還是溫柔善良的她來主動關心我的……”
提到林淼淼的名字,蘇哲的眼角一抽,蘇依因為石弈長老的緣故麵上沒什麼表情,隻有蘇宸說:“林師姐這次沒能回來,她應當是被妖獸吞了,我們發現了她的法器,給帶回來立了衣冠塚。其他宗門或多或少也有修士折在裡頭,哎……”
蘇向榮的臉上喜色瞬間褪儘,麵色蒼白地垂下了眸子。
“主動關心”四個字一出,蘇哲的表情更奇怪了幾分,雖然隻有一瞬間,他便又恢複到最初的雲淡風輕,可這一切都落入了蘇宸眼裡。
而蘇哲這些年以來的生活,也和蘇向榮差不多,隻是他更加努力地修煉,更加努力地在宗門內發展自己的勢力,到頭來卻發現一切好像沒什麼變化。
待眾人即將離席之時,蘇宸閉眸道:
“有些事情我這個做大哥的應當提點你們,那個林淼淼與邪魔道有些糾葛,如若你們收了她什麼東西,可以私下裡跟我談談。我已將此事稟報於父親並引起了父親的重視,以九重界對邪魔道全麵絞殺的態度,父親必定會對整個合歡宗采取嚴厲的肅整!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做傻事,私藏邪魔道之物,否則沒人能保得住你們。”
“我並非是危言聳聽,而是好言相勸。另外,我和秦兄險些命喪於赤蟒子之手,亦是對邪魔修深惡痛絕,如若你們不是我的手足,你們覺得我會多說一句嗎?”
“真的嗎?!”蘇向榮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記憶中的美好初戀搖身一變成了罪孽深重的魔頭,愣誰都無法相信。
旋即,他又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又道:“大哥……能跟我說說麼?”
“不可以,這種事情你們知道得多了,難道還能有什麼好處麼?此事事關合歡宗生死存亡,知道的人越說越好,你該不會是不相信我的話吧?”蘇宸的語氣帶上了嚴厲,目光凜然地盯著對他質疑的蘇向榮。
蘇向榮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言行可能會讓自己成為邪魔修的同夥,並且蘇宸與林淼淼無冤無仇,素無乾戈,也沒必要捏造事實,麵色青白地解釋道:
“抱歉,我就是……以前喜歡過那個溫柔的林淼淼師姐,一時還停留在那個……印象中。”
蘇宸沒有責備,而是上前摟住了蘇向榮的肩膀,摸了摸他的頭,緩聲安慰道:“大哥不怪你,誰能夠看得出來呢?向榮,你此次質疑幸好是對大哥,如若換成彆人,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麼?”
蘇向榮有些委屈地點了點頭。
蘇哲自始至終都未曾發聲,蘇宸也不勉強對方,連多餘的一絲目光都未曾給他,甚至有些冷淡地想著:或許他應該給這個三弟一些教訓。
卻不想,在小宴結束之後,蘇哲便獨自來到了紅玉居,將那枚氣運指環交給了蘇宸,並坦白地表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