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空前凝重。
一片死寂中, 江嶼抬手緩而重地抹掉臉上的酒液,舌尖抵了抵腮,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猛地揪住遲嘉樹的衣領, 揚手便是一拳揍了過去。
有人尖叫。
謝悠悠終於回過神來, 立刻就要上前拉住江嶼。這時候肩膀被人扣住, 回頭,玄卿對她說:“你彆去,交給我就好。”
沉穩的麵容讓她一瞬間就安下心來, 放心把事情交由他處理。
長年在賽道上野的人和長年在坐在鋼琴前的人打架上終究懸殊, 遲嘉樹雖然也有反擊,但基本上是被江嶼在按著打, 臉上很快掛了彩,破了的唇角浸著血。可那眼神卻絲毫不示弱,找準機會抓了酒瓶就往對方腦袋上砸過去。
這時候,一隻手橫過來,適時抓住了他手腕,與此同時也把江嶼隔開。
玄卿麵色難看, 衝兩人嗬斥:“鬨夠了沒有?!”
“滾!”江嶼推開他, 又要過去揍人。
玄卿卻擋在遲嘉樹麵前, 一句話, 點醒了他:“你們是打爽了, 可有沒有考慮過悠悠的感受?彆人又會怎麼看她?”
江嶼環顧四周, 越過各異目光,看到站在一旁表情為難又不安的謝悠悠。
衝頭的熱血就這麼冷卻。
他是來看她演出陪她慶祝的, 不是來給她惹事的。
可……
“是他先挑事。”他瞪著玄卿身後的男人, 沒克製住脾氣, 挑釁的嘲諷就這麼脫口而出,“躲什麼躲?剛才不是挺狂?這就怕了?”
遲嘉樹哪受得了這番挑釁?推開擋道的玄卿又要上前。
江嶼偏偏頭,示意:“我們出去解決。”
的確,在這裡起衝突並不合適,遲嘉樹沒有異議,沉默地跟著他往門外去。
謝悠悠和謝棠對視一眼,一前一後跟上。
議論紛紛的人群中,賀厲唇邊勾起愉悅弧度。
——翻車了?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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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你給我站住——!”謝棠踩著高跟鞋跑不快,隻能揚聲喊人。
江嶼頭也沒回,繼續往前走。
謝悠悠真沒料到會鬨成這樣,見江嶼喊不住,便換了個人勸:“遲嘉樹!他鬨你也陪著鬨嗎?今天是什麼場合,會造成什麼影響,你全都不在乎了是不是?交流會上和人打架,傳出去名聲還要不要了?”
那背影一頓。
江嶼見狀,在一旁譏諷:“想認慫就直說,不用找借口。”
明知是故意,可遲嘉樹還是輕易就跳進陷進,扯出冷笑,反唇相譏:“向你認輸?做什麼春秋大夢!”
見兩個男人一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架勢,謝悠悠停下因奔跑而磨得生疼的雙腳,在原地乾著急。
這時,薄蘭棲正從二樓下來。
瞧見謝悠悠一臉焦灼衝著前方喊“站住!”便順著她視線往走廊那頭看了眼,看見謝棠扯下高跟鞋一副要光腳追那兩個男人的架勢,便偏頭吩咐保鏢:“帶過來。”
牛高馬大的黑衣壯漢立刻過去,動作快得看不清,就把準備鬥個你死我活的男人給留住了。
謝悠悠和謝棠詫異地回頭——
那一刹,薄蘭棲從樓梯口的那圈陰影中走了出來,黑色西裝襯得眉目冷峻,手裡卻拿著溫柔的花束。
沒去追究這場騷亂的緣由,或者說,那兩個男人根本不值得他浪費眼神,他隻深深注視著麵前愣怔的謝悠悠,將那束花遞了過去。
“祝賀演出成功。”他對她說。
不放心跟著追出來的玄卿,在這一刻清晰地看到了謝悠悠眼底的波瀾。
——那是對任何人都沒有過的、獨屬於麵前這個人的、藏得住卻消不掉的感情……
腳步就這樣停住。
他站在原地,感覺麵前橫著一條永遠也跨不過去的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