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薄蘭棲從繼承人的位置上拖下來?”萬思瑩有些猶豫,要是薄蘭棲倒了,她這個薄太太當著又有什麼意義?
瞧出她的顧慮,賀厲眼皮都沒抬一下,給她指了條明路:“天之驕子成了落水狗,這時候你再出手把他撈上來,你就是他這輩子都不會辜負的恩人,懂嗎?”
萬思瑩頓悟。
也是,他隻說搞垮薄蘭棲,沒說不讓他東山再起,照此計劃,等薄蘭棲沉落穀底的時候,她再不離不棄伸出援手,可不就把他那顆心牢牢拴住了嗎?
“那我現在要怎麼做?”她迫不及待地問。
賀厲勾了勾唇角,眼底詭譎暗光幽幽閃爍:“很簡單,你隻需要在合作的海拓項目上做一點手腳。”
一旁,薄宇看著萬思瑩天真的模樣,心裡嗤笑。
真是熊大無腦的蠢女人!照賀厲這趕儘殺絕的架勢,薄蘭棲一旦被拉下來,就不可能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拿了一張空頭支票還渾然不覺,還真是好騙。到時候彆說是視線她成為薄太太的美夢,連萬家都會跟著完蛋!
賀厲這招,可真夠陰夠損!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個表弟,有些慶幸自己不是他的敵人,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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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的密謀,薄蘭棲全然不知。
此時,他還在公司加班。
助理拿了資料進來,敲了敲門,沒人應,他以為是上司太過專注沒聽見,便走近他桌邊,餘光隨意往電腦屏幕上瞄了眼,才發現屏幕因為長時間不操作進入了保護程序。
“薄總?”助理詫異地喚了聲。
桌前的人雕塑一般,毫無反應。
呃……
上司這是走神了?
助理不可思議,在薄蘭棲手下工作了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上司明目張膽地坐在辦公室裡發呆。
應該是太累了吧?最近海拓因為萬氏的加入,進展得更順利,相應的,事情也就越多,他已經陪著熬了好幾個通宵了。
“薄總?”他稍微拔高聲音。
這下,薄蘭棲終於回了神,淡漠的眼珠掠過一絲茫然,很快皺了皺眉,恢複了平時的樣子。
虛虛觸碰著手機的那隻手倏地抬起,掩飾性地捏了捏眉心,薄蘭棲瞥見他手裡的資料,吩咐說:“放桌上吧。”
助理依言行事,末了,關切道:“薄總,忙也忙了一天了,要不,今天就先回去休息?養足了精神效率才高不是?”
他以為這個工作狂會如常拒絕,但這一次,薄蘭棲沉默了片刻,點頭應了他的提議。
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薄蘭棲抬步朝門外走去。
助理又是詫異了下,快步跟上:“我幫您叫司機。”
“不用。”走在前麵的人沒回頭,淡漠聲音說著,“我自己開車回去。”
“那…好吧。”助理說,“您路上注意安全。”
薄蘭棲略略點頭,跨進電梯。
沉重的金屬大門合上,封閉出他一個人的空間。
於是,方才無懈可擊的平靜神色便這樣打破,冷白的手鬆了鬆領結,好似這樣就能讓悶重的呼吸順暢些。
雙眼盯著上方不斷下降的數字放空了會兒,然後他拿起手機,又一次看著漆黑的屏幕失了神。
片刻後,電梯在B1層停下,他這才收回目光,定了定神,走出了電梯。
一路到了他的車前,薄蘭棲坐上駕駛座,卻沒急著走。
他拿出那部私人手機,盯著列表裡謝悠悠的頭像看了許久。
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如此循環數次,他終於點進了對話框。
最後一條消息還是老爺子壽宴那天發的,之後再也沒有新消息。
他遲疑了很久,在對話框裡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琴弓用得習慣嗎?】
而後指尖懸空在發送鍵上方,良久未曾落下。
這種毫無意義的寒暄他從來不做,於是過了會兒,他將對話框裡的字如數刪除,然後把手機扔到一邊,單手搭著方向盤,發動了車。
商務區的夜晚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清寂,哪怕兩側氣派的寫字樓都亮滿了燈,依然讓人感受不到絲毫人氣。
以前這就是他的日常,像編好的程序,不覺得有絲毫的不對勁。
但……
在謝悠悠擅自闖入他的生活又乾脆果斷地離開後,他才後知後覺感受到了這份浸透骨髓的死氣沉沉。
車穿過死守夜晚的霓虹燈,在通往瀾山薄宅的林蔭道上停了下來。
四下寂靜無聲。
薄蘭棲搖下車窗,點了一支煙。
繚繞的白煙爬上麵龐,將他的神色籠罩出一層不真切的模糊。
唇邊那點猩紅燃儘。
他重新拿出手機,將剛才未曾發出去的消息發了出去。
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他生平第一次有些忐忑,然而下一秒,這樣的情緒就被洶湧覆蓋。
看著屏幕上那條打紅色歎號的提示,他像是被迎頭打了一棒,堪堪愣住。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他被謝悠悠拉黑了……
明白這一事實後,窗外無邊的夜色像是灌進了心口,空蕩蕩地發冷。
亦如他收到的最後一條消息。
她對他的喜歡,也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