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片刻的凝固。
賀厲手撐在她臉側,居高臨下看著抵在心口的那把刀,刀尖點著冰冷的光,卻不比他此刻的眼神,溫度低得幾乎要將周遭的一切凍住。
他不躲不避,就這麼靜默了好一會兒,而後倏地失笑,竟俯身朝她又靠近了些,捉住她握刀的那隻手,引著她往自己心口捅。
“行啊!你要是狠得下心,就殺了我!來!往這兒捅!動手啊!”
長這麼大,彆說是殺人,就是隻螞蟻謝悠悠都沒殺過,她從沒想過要傷害任何人,如今卻對他舉刀相向,可見他把她逼到了什麼程度!
眼底翻滾著恨意,這一刻,她真的很想殺了麵前的人,斬斷一切後患!
可作為一個正常,她的善心、良知,以及對法律的敬畏,讓她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隻能臉色蒼白地和他僵持著。
早就猜到了這點,賀厲才會這般有恃無恐,絲毫沒將那把刀放在眼裡,他屈膝抵上座椅,整個將她禁錮懷裡,指腹摩挲她鬢角,聲音輕得像歎息:“悠悠,你還不明白嗎?上輩子你殺不了我,這輩子更加殺不了我。即使你嘴裡否認,心裡也否認不了。”
謝悠悠冷笑:“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
他盯著她,目不轉睛,眼裡的信息很明顯,他在等著她動手。
可惜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卻遲遲沒能動作。
眸底掠過一絲了然,賀厲勾了勾唇,慢條斯理地徒手抓過她的刀,鋒利的刀口深深埋進他掌心,車內狹小的空間裡,很快漫開淡淡血氣。
殷紅的血一滴滴落在她身上,透過衣服布料一寸寸滲透,浸在肌膚上,像帶有腐蝕性的dú丨液,燒得她一哆嗦。
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他捏著拿把刀,刀柄抵著她心口,說給她聽得一字字都帶著深信不疑的篤定:“悠悠,彆再嘴硬,你這裡,有我。”
不得不說,瘋子就是瘋子!流那麼多血,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而撲鼻而來的濃鬱血氣已經讓謝悠悠開始眩暈,她用力甩了甩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保鏢正在趕來的路上,她隻需要再跟這個瘋子周旋一會兒就好,沒什麼可怕的。
就在她努力思考要怎麼應付如今局麵的時候,籠住她的男人突然悶哼一聲,手裡的刀就這樣哐當墜地,與此同時,車門口炸開一道驚叫,慌亂喊著——“姐姐?!”
本該在家中昏睡的喬佑,不知什麼時候跟了下來,這會兒正勒著賀厲的脖子,鉚足了勁兒把人從她身上拖走。
賀厲後頸受襲,又被死死鎖住脖頸,十分被動,很容易就被喬佑給製服。
他被拉開的同時,謝悠悠身上的血跡也清晰地闖入了喬佑的視野——觸目驚心得讓人呼吸都不自覺停滯了。
“姐姐……”
“……血……”
“怎麼…怎麼那麼多…血……”
喬佑愣愣看著她,聲音發虛,明明車內的燈光很暗淡,他卻像是被強光刺目,看到一圈又一圈的白。
落在男人腳下的刀和他滿手的鮮血,無聲訴說著他沒有看到的前情。
憤怒一瞬間衝頭,他拽起這個陌生男人就是狠狠一拳。
“誰讓你動她的?!”
“誰準你動她的?!”
他恨不得直接把這個人給打死,可理智告訴他,現在當務之急是立馬給謝悠悠叫救護車!於是暫且放過傷人的罪犯,去查看謝悠悠的情況。
“姐姐!你彆怕!”眼淚已經漫上來,他捧著她的臉,整個人因為害怕不住發抖,嘴裡卻還安慰著她,“我馬上叫救護車,我知道很疼,但你撐著點兒,一定不要睡過去!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雖然很感動,但……
謝悠悠對上他看將死之人的眼神,解釋:“喬佑,我沒事。”
很顯然,這個傻子會錯意了,捉住她的手放在臉邊,帶著哭腔說:“我知道,你會沒事的!你答應過給我一個月的機會,現在才交往的第一天,餘下的29天你不許賴賬!”
他說著慌慌張張去打電話,撥號的手都在抖。
謝悠悠坐起身來,按住他,又說得更清楚了些:“血不是我的。”
喬佑迷惑地抬眼。
謝悠悠努了努嘴,睇著地上的賀厲,皺眉道:“是他的。”
見她不是在糊弄自己,喬佑一把擦掉眼淚,看向重新站起來的男人,見他右手有十分明顯的傷口,這才鬆一口氣。而後,他冷漠地清除了界麵裡的120,改為110,他可沒聖母到要為一個壓著他女朋友試圖不軌的人渣叫救護車,叫警察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