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棵樹下看到早該擁抱在一起的兩道身影,他微微一笑,扭頭離開了窗邊。
**
其實跑出去的時候,謝悠悠很不確定。
不是不確定在門外等了她一整天的人是不是薄蘭棲,而是……不確定要給她和他一個怎樣的結局。
在得知薄蘭棲早就和她標了雙箭頭,卻因為受到劇情的桎梏無法回應後,她其實一直在逃避,因為她也不知道要怎麼去麵對他們的感情。況且玄卿又鑽了牛角尖,在他沒打開心結前,她沒心情想彆的事。於是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事業上,休息的間隙不經意想起她和薄蘭棲之間的事,立刻如臨大敵地把念頭從腦子裡甩出去。如今玄卿回了家,她終於化解他們僵持了三年的局麵,再沒有借口去逃避和薄蘭棲之間的事了……
她走過去的時候,薄蘭棲正好嫌悶推門想下來。
於是兩人就這麼猝不及防撞上了視線。
謝悠悠:“你……”
薄蘭棲:“你……”
雙方都愣了一秒,再次異口同聲——
“你先說。”
謝悠悠:“……”
她不太自在地錯開視線,清了清嗓子,開口問:“我聽玄卿說,你在外麵等了一天,是真的嗎?”
扣著車門的手頓時僵住,薄蘭棲的臉上是比她還要不自在的神色,沉默幾秒,含糊地“嗯”了一聲,抓緊補救道:“今天他出獄,我過來看看。”
謝悠悠:“那怎麼不進去?”
薄蘭棲抬頭看她一眼,沒壓住語氣裡的酸,說:“你們一家人慶祝,我去不太合適。”
謝悠悠倒沒覺得那個“一家人”措辭違和,在她心裡,她和玄卿就是一家人,於是解釋:“除了家裡人還請了要好的朋友,不是單純的家庭聚會,再說,你來的話,大家也很歡迎,之前玄卿的事你幫了不少忙,玄叔他們很感激……”
見她不僅沒有否認,還字字句句顯露出她和玄家人關係親近,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他本就陰霾的心情又低沉了幾分。
“我不需要他們感激。”他出聲打斷她,“我做那些不是為了他們,我隻是…不想你為玄卿的事難過。”
這是早就心知肚明的事,謝悠悠沒料到他會突然說破,腦後微微發熱,更加不自在起來,也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麼,隻能傻乎乎說一句“謝謝”,借著捋耳發的機會,把頭低下去,藏住亂亂的表情。
“非要跟我這麼客氣?”薄蘭棲沉一口氣,徹底從車裡下來,看到她膝蓋和手肘貼著的紗布,神色一黯,低聲問,“還疼嗎?”
“哦,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已經不疼了!”她摸了摸紗布,回答完後許久沒見他問這傷怎麼來的,便意識到什麼,猛地抬頭看向他,表情更加詫異,“你…看到了?”
“看到什麼?”他反問她,麵容被夜色和遠處投來的燈光劃出一道半明半暗的界限,目光閃爍間,是一句比一句壓不住酸楚的話,“看到你拚了命地去追他?看到他背著你有說有笑地回來?還是他公主抱抱著你進家門?”
一口氣把情緒宣泄出來後,他才覺察到這話有多酸,連忙冷靜下來,彆過臉說:“抱歉,我失態了。”
失態?
為什麼會失態?
一股腦冒這麼多酸話,那隻可能是——
“薄蘭棲,你…吃醋了?”
心思被點破,男人唇抿得更緊,然而否定不了,隻能沉默認下這一丟臉的事實。
謝悠悠覺得稀奇,湊過去一個勁兒打量。
全世界都以為薄蘭棲是個工作機器,他臉上從來都隻有冷冷淡淡的表情,很難想象這麼一個站在神壇的人居然會吃醋!
女人的呼吸拂過臉畔,薄蘭棲喉結微微發癢,於是咽了咽嗓子,抬手擋住她視線,將兩人談話拉回正題,抱著最後那一絲渺小的希望,問她:
“你等到了玄卿回家。”
“那我呢?”
“還能不能等到你?”
被他捂住了眼睛,此時,謝悠悠隻看到茫茫一片的黑,有什麼細小的聲音從黑暗深處悄然複蘇。
撲通撲通。
是曾經熟悉的聲音。
是被她刻意忘記的聲音。
是……
隻屬於他的悸動……
九年前初見就怦然生出的悸動。
其實,從來就沒停過。
在失去了劇情的桎梏、家人朋友的安危徹底沒了威脅的如今,掙脫枷鎖,再次囂張地狂響了起來。
“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她說著拿下他的手,一瞬間便看到他受傷的表情。
男人沒察覺她故意的捉弄,轉過身去,不讓她瞧見他眼底心碎的神色,努力維持著最後的風度:“我知道了。”
隻是很快,又聽見她話鋒一轉:“不過,我不介意破例吃一回。”
已經沉落穀底的心再次浮上來,他猛然回身,驚疑不定地看著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卻見她一臉竊笑,因為成功捉弄到他而得意洋洋。
他顧不上和她計較,也根本不會和她計較,心神一動,扣住她手腕,直接把人拉進懷裡。
“櫻川的花開了。”他眉眼含著柔軟春風,低聲邀請,“要和我一起走走嗎?”
沒想到他還記著女生之間關於櫻川河畔的傳說,謝悠悠在他懷裡彎了彎唇角,半玩笑半認真地問:“從河畔這頭走到那頭?”
他卻應得鄭重其事:“嗯,從河畔這頭走到那頭。”
兩個人。
一輩子。
不,是永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