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美酒(十六)(2 / 2)

沈臨淵仰靠在榻上,翹著個二郎腿,活脫脫一個紈絝子弟,可語氣卻是有些發酸:“好師兄,都三日了,你這是準備這輩子都不理我了?”

他長腿一邁,幾步走到越風清麵前,慢慢響起的腳步聲讓後者更加無措,可偏偏麵上還是那副冷淡的神色,宛若崖上冰雪,高不可攀。

麵對沈臨淵的質問,越風清一下子想到了喬安今日午休時說的話,他的聲音不自覺急切了三分,悶悶地道了聲:“不是。”

“那你沒什麼不敢正眼瞧我?”沈臨淵變戲法似的,探到了越風清麵前,一瞬不瞬地盯著對方的眼眸。

越風清心裡慌得七上八下,正想起身離開,卻發現沈臨淵的雙臂已經撐在了扶手上,將他圈在了裡麵。

“你瞧,你又想逃了。”沈臨淵說起這話時,聲音裡都忍著笑,他略俯下了身子,在離對方臉頰隻有毫厘之間的地方,才堪堪停了下來。

那霸道的氣息再次將他籠罩其中,越風清邊往後躲,邊抿住了唇。兩人實在挨得太近了,仿佛隻要他輕輕一動,就能觸碰到。腦海裡嗡嗡作響,唯獨耳邊那近乎無賴的聲音格外清晰:“我的好師兄,喜歡什麼可彆藏起來。”

頸間忽然感受到一股涼意,沈臨淵已經挑起了掛在越風清脖子裡的玉佩,修長的指尖勾纏著玉佩上的紅線,他笑得就像個山間的妖精。

“藏得久了,我找不到了怎麼辦?”

那含笑的嗓音帶著些許無奈,讓越風清整個人都險些跳起來,他眼睫輕顫,訥訥地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

越風清抽回玉佩,剛想不管不顧站起身,卻被沈臨淵再次按回了座椅。

“你瞧,你又想逃了。”沈臨淵無奈地笑了笑,他忽然執起案桌上的筆,沒個正形地歪坐在扶手上,上半身軟軟地貼上越風清。

“這樣吧,我現在來問師兄幾個問題。”沈臨淵晃著筆,如此說道:“若是答錯一題,我便在你臉上畫朵花。”

越風清很想就此作罷,可是隻要對上那雙眼眸,他便像是失了心魂,失了理智,像是飛蛾撲火,本能的就想靠過去。

“第一題。”沈臨淵舉著筆,忽而便笑了:“我送的玉佩,師兄可還喜歡?”

越風清的耳尖一下子便紅了,可麵上仍是那副清冷寡淡的模樣,他抿著唇,眉峰微蹙,似乎正在想著措辭,可沈臨淵卻不會給他任何躲閃的機會。

他將筆轉了個身,用冰涼的末端碰了碰越風清發紅的耳尖,啞聲道:“彆撒謊了,我都瞧得清清楚楚的。”

越風清的身子猛的一顫,良久,他梗著脖子,細若蚊蠅似的說了句:“我沒有……”

話音未完,沈臨淵便嘖嘖兩聲,笑著打斷了他,“我說了,我都瞧得清清楚楚的。”他晃著筆,在越風清的臉上畫了幾筆。

停筆後,他左手撐拳,放在唇邊笑了聲。

“這畫倒與師兄相配的緊。”

“第一題師兄已經錯了,第二題可彆再犯錯了。”沈臨淵晃著兩腿長腿,聲音輕快,步步緊逼:“那日的桃花釀,好喝嗎?”

越風清:“……”

“沉默便當你是否認了。”沈臨淵提著筆又在對方臉上畫了幾筆。

之後,沈臨淵又問了幾個問題,那問題挑的儘是些讓越風清無法招架,恨不得將頭埋到地洞裡的問題。

很快,便到了最後一個問題。

“師兄這三日避著我,是在做些什麼呢?”沈臨淵止住了笑意,目光灼灼,仿佛不問出一個答案就不會罷休一樣。

刹那間,越風清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他很想告訴對方一切,可是不知為何,麵對沈長嶽時,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瞻前顧後,甚至於,很多時候,都無法坦誠地說出心裡的話。

良久,也等不到眼前人的答案,沈臨淵在心底喟歎了一口,接著從懷裡掏出一本書。

越風清隻看了一眼,便猛然瞪大了雙眼。這書,赫然就是今日被泡爛的那本!

“怎麼會在你這?”

“對啊,奇了怪了,它怎麼會跑來我這裡。”沈臨淵翻開書,故意擺到越風清麵前:“師兄你瞧,這書可奇了,上麵儘是些化開的墨水團,也不知道寫了些什麼?”

“還我!”眼見沈臨淵越說越不著調,越風清有些急了,忍不住就想要伸手便想去搶。

可沈臨淵卻比他更快,他輕巧的將書換到另一隻手上,笑得前仰後合。

“原來,這墨團似的書是師兄你的啊。”他仗著身高優勢,舉著手裡的書,頗為無賴地道:“可我瞧著,這書上寫的都是些肉麻情話。”

“瞧瞧這句,那句,分明都是在說——”沈臨淵故意頓了頓,才道:“我心悅沈長嶽。”

“你胡說八道。”越風清又氣又急又羞又惱,一張臉都漲紅了。

“不是嗎?”沈臨淵忽然按住越風清的肩膀,將人按回座椅,膝蓋撐在對方的兩腿之間,單手扣住越風清的下巴,目光灼灼,他居高臨下地問道:“師兄,我說過了,喜歡什麼可彆藏起來。”

他臉上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可眼神卻溫柔得幾乎能讓人陷進去。

“藏得太久了,我找不到了怎麼辦?”

他的小越,總喜歡將自己藏起來。喜歡也好,討厭也罷,在那張清冷的麵容上,你很難找到分毫。

他的在乎,他的愛意,總是沉默而又笨拙。捧著一顆真心,跌跌撞撞向你走來,卻又怕你發現,小心翼翼到近乎卑微的地步。

以前的他,總是錯過,總是不明白。

沈臨淵捧起對方的臉,將額頭抵上去,輕聲道:“彆藏了。”

“你戴著我送的玉佩,是心悅我。”

“你為我喝了桃花釀,是心悅我。”

“你為我去寫經義注釋,是心悅我。”

……

沈臨淵一字一句戳穿對方的偽裝,最後他索性將那人單薄的身子擁進了懷裡,失笑著說了聲:“我都知道了。”

越風清一下子想起初次見麵時,那人映著漫山遍野的桃花,燦然一笑。藏書閣的禁閉室裡,那人輕擁著他,講述書生與白狐的故事。花朝節那日,昏暗的小巷內,那人頭頂煙花,向他走來。

他見到的沈臨淵,正是這般無堅不摧的溫柔。對方霸道的切斷了他所有的退路,讓他放棄掙紮,甘願自心間生出不懼輪回因果的情意。

不知過了多久,沈臨淵忽然放開人,他摸了摸鼻子,眼神飄忽,忍著笑如此道:“不過,師兄,就寢前,最好先將臉洗了。畢竟……那上麵還有我畫的花呢。”

越風清愣了數秒,一下子想了起來,他忙走到銅鏡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忽然生出了止不住的笑意,他輕聲罵了句:“無賴。”

鏡子裡,眉眼如畫的少年臉上並沒有什麼墨筆畫上的花,隻有幾個大字,清楚分明地寫著——

我心悅沈長嶽。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