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婉婉急急問。
“後來少爺身邊的小廝帶著裴姑娘去了大小姐屋裡, 便由大小姐出麵,這才保住了裴姑娘名節。”
婉婉蹙眉沉思良久,覺得裡邊不對勁兒, “有人要害裴五娘?可裴夫人怎麼知道她在荷花苑?”
趙嬤嬤一聲歎息,婉婉忽然意識到什麼,震驚看著她。
趙嬤嬤道:“裴姑娘在家族同輩中排五, 卻是裴大人的長女, 自從生下裴五娘後, 裴郡丞家再也沒有其他子嗣出生,那一年也不知從哪兒來一個遊方和尚, 說裴五娘是災星轉世, 就是她攔在了前邊, 所以才沒有男兒敢投生到裴家來,隻有用最殘忍的法子讓裴五娘死在眾目睽睽之下,才能徹底破了災星詛咒……裴夫人信了那和尚的話。要不是裴五娘被推下荷花池時少爺正巧路過, 裴五娘早就死了。”
不止是死, 還是死得極不體麵,往後都會被人當做笑話提起,還會牽連到唐家,讓唐家名譽掃地。婉婉攥緊了拳頭,“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娘。”
趙嬤嬤:“不是每個當娘的都疼愛女兒。”
但絕大多數人必定更心疼兒子。趙嬤嬤想起這點, 也是唏噓。
“那個坑蒙拐騙的假和尚還是被少爺拆穿的, 自那之後,裴家自覺理虧不再上門, 反倒是裴五娘經常上門陪伴夫人。”趙嬤嬤到:“九年前中秋宴後, 裴家姑娘的確在家裡住過兩個月, 那時候少爺憐她, 天天帶著她玩。裴姑娘是個記恩的,日日跟在少爺身後,說長大後要嫁給少爺。少爺卻從沒當真,等裴姑娘長到十一二歲,少爺就再沒見過她,沒想到裴姑娘至今還未放棄。隻是夫人說裴大人裴夫人腦子不好,倘若與這家結親將來恐生事端,一直不肯答應。”
“原來如此。”婉婉發現自己心裡居然鬆了口氣。雖然裴五娘很可憐沒錯,但是一想到對方要跟自己搶唐枕,婉婉就不想見到她,婉婉曾經以為自己是個善良大方的姑娘,但是自從嫁給唐枕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其實是個小心眼。
冰宴轉眼就過去,到了第二日清早,婉婉半夢半醒間,聽見唐枕喚她,“婉婉,起來了,說好今天帶你出去玩。”
出去玩!
婉婉想起來了,昨日傍晚,她從湖心亭回來後,跟唐枕抱怨屋子裡不能用冰要熱死婉婉了,唐枕便提起他在郊外有座避暑的彆院,那兒有一大片竹林,住在裡邊就跟春日裡一樣涼快。
婉婉立刻爬了起來。
“小姐你可小心些,猛這麼一下孩子受不住!”
雖然婉婉並不覺得哪裡不舒服,但是被丫鬟這麼一提醒,她當即捂住了腹部。
東西早在昨日就收拾妥當了,唐夫人得知他們要到郊外彆院避暑,一揮手就招來十幾個侍女讓她們跟上去。
唐枕回頭一看,見都是些十幾歲的小丫頭,看著就眼暈,他跟婉婉商量,“這大太陽的,乘馬車到郊外彆院都得一個多時辰,讓這些小丫頭頂著烈日走一個多時辰也太費丫頭了,不如讓她們回去吧!”
費丫頭?婉婉不由抿出一個笑,她覺得唐枕說話好有意思。
見她同意,唐枕於是將那些侍女都趕了回去,至於翠梅和崔嬤嬤,早在昨日就帶了些人先去彆院收拾屋子去了。
在唐夫人不放心的眼神中,車夫甩了鞭子驅馬前行,唐枕腦袋探出車窗朝滿臉擔憂的唐夫人揮了揮手。
好巧不巧,去郊外彆院的那條路正是上回唐枕踩腳踏車將婉婉摔下去的那一條。
不過兩人此時的心思並不在這裡,婉婉將趙嬤嬤跟她說過的轉述了一遍,好奇道:“我聽趙嬤嬤說那個雲遊和尚很厲害,能無中生有變出蟠桃,手指還能像蠟燭一樣點火燒起來卻不傷分毫,你究竟是怎麼拆穿他的?”
唐枕道:“那還不簡單?彆管他的戲法有多花裡胡哨,隻要認定他是個騙子,把他抓起來打一頓,他就招了。”
婉婉:“你怎麼知道他一定就是騙子呢?”
唐枕挺直脊背,語氣抑揚頓挫,“因為我隻信科學,不信災星。”
婉婉一歪頭,不是很明白。
卻在這時,外邊傳來車夫的聲音,“少爺,少夫人,要下雨了,得先找個地方避避。”
唐枕掀開車簾一看,就見出發時還豔陽高照的天,此刻卻陰雲密布,“人家說六月的天氣變得快,現在都八月了,怎麼還動不動變天?”
車夫等著他吩咐。
唐枕道:“我記得附近有個村子,先去村子裡避避雨吧!”馬車車篷雖然防雨,但是車夫沒處躲,更何況雨要是下大了,遠處就看不清了,萬一出事故就糟了。唐枕要是自己一個人,那有啥好怕的直接上,但他現在拖家帶口的,安全第一!
車夫聽從吩咐,很快就改了方向,往旁邊一條岔道走。
不料還沒到村子,雨滴劈裡啪啦就掉了下來,車夫為了快點進村避雨,連連甩了好幾下馬鞭,馬兒吃痛加快往前奔。
這村裡的路不似平坦的官道,坑坑窪窪無人修理,於是這一路也顛簸得厲害。
好在車裡鋪了很多軟墊,又有唐枕溫柔護著,婉婉並未覺得不適。
唐枕卻不大放心,衝車外喊:“彆趕那麼快,慢點。”
車夫連連應是,沒一會兒車子的確是慢了下來,但並沒有什麼用,車子更顛簸了。
突然一陣劇烈的晃動,像是車輪滾過好幾塊石頭的動靜,婉婉在這劇烈的顛簸裡渾身一顫,忽然覺得腹部絞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