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唐枕一副對顧氏言聽計從的樣子,眾人意味深長地看了顧氏一眼,還彆提,這仔細一瞧才發現,顧氏真是個美人,還不是那種盛氣淩人的明豔之美,更似風中一株微微搖擺的清荷,楚楚動人。跟她霸道刁蠻的行事倒截然不同。
於是一行人便簇擁著這夫婦二人上了馬車往宮門口行去,到了宮門口又換了兩頂步輦,唐枕直直往陛下的大殿而去,顧婉婉則被接到了皇後的居所。
轎子在皇後的昭陽殿前停下,婉婉瞧見麵前大氣恢宏的宮殿,定了定神,揚起一抹向往的笑容,在宮女的引領下走到了內殿。
這會兒正是春末夏初的時節,飛簷上鳥雀啾鳴,庭院裡姹紫嫣紅,腳下鋪滿漢白玉石階,無一處不奢靡無一處不精貴。
婉婉就這麼一路掛著驚歎的表情到了皇後跟前,行過禮後,很是好奇地打量了皇後一番。
此時皇後殿中還有幾位妃嬪以及公卿夫人,見婉婉盯著皇後不住地看,便有一位妃嬪露出不喜來,說鄉下地方來的不懂規矩。
皇後聞言立刻斥了一句,“唐家兒郎戰場上建下不世功勳,是我大雍的英雄,他心愛的夫人我看哪兒哪兒都好,豈容你這無知拙婦在此置喙?”
那“拙婦”聞言立刻誠惶誠恐地跪下,不一會兒便羞愧地掩麵而去。
其間婉婉一直看著,並不發一言。
皇後目光慈愛地看向婉婉,問她,“你閨名是喚婉婉?我也這樣喚你可好?”
婉婉當即答道:“榮幸之至。”
皇後看她雖為人婦,眉眼間卻還是小女孩的嬌憨,於是問道:“你方才為何一直看我?”
婉婉直白道:“我聽說皇後已經六十歲了,來時便以為會看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家,沒想到娘娘依舊風華正茂,瞧著似我娘親。”頓了頓,補上一句,“我娘親三十有二。”
皇後一聽便樂了,招手讓婉婉坐到她身邊去。
皇後先是問了安州的風土人情,問了婉婉閨中時的趣事,問她第一次離家這麼遠,第一次入宮有什麼體會……說到後來,話題便很融洽地引到了唐枕身上。
“我聽說你夫君乃是百年難見的少年英才。”
婉婉搖頭,“什麼少年,他年紀都那麼大了。”
皇後感歎道:“才二十六歲便有如此功績,國都中那些成名已久的英才都比不上他。”
婉婉這才笑了,皇後觀她眉眼間似有得意之色,便道:“我聽人說,唐枕對你很好,很聽你的話。”
婉婉點頭,“那是自然,我使他往東,他絕不敢往西。”
皇後意味深長道:“可他畢竟是你丈夫,不管在房中如何,在外人麵前須得敬他愛他,否則他今後豈有顏麵在外行走?”
婉婉便露出不讚同來,“娘娘,他的顏麵是他自個兒掙的,不是我給的,假使他自己有才乾,走到哪裡都有他的顏麵,假使他是個繡花枕頭,就算我待他溫柔謙卑,外人也不會與他顏麵。”
皇後見她並不是一味刁蠻欺辱丈夫,而是有自己的見地,不由驚訝,“你這想法,倒與彆人不同。”
婉婉便從袖袋裡掏出一本書來,“娘娘,這是去年我自己寫的話本子,在安州賣得可好了,我的想法俱都在裡頭。”
皇後年紀畢竟大了,當初又因為太子一事悲傷過度傷了眼睛,看人還行,但書上的小字就看不清了,隻得讓身邊侍女念與她聽。
殿內其他嬪妃也都聽著,一開始還抱著幾分揶揄,心想唐枕這位夫人倒是與眾不同,人家愛絲綢愛珠寶愛享樂,隻她愛寫話本子還像商人一樣賣出去,隻是聽著聽著,眾人麵色便都不對了,那念書的侍女也從一開始的平靜轉為遲疑,很快又羞得滿麵通紅。
皇後顫巍巍問婉婉,“你這寫得什麼?”
婉婉理所當然道:“花魁呀。”
皇後:“這花魁在乾什麼?”
婉婉直言不諱,“她在勾搭男人,巫山**。”
又過了一陣,皇後:“這……怎麼又換了一個男人?”
婉婉並不委婉,“因為她比男兒還要風流聰慧,他們對她死心塌地甘願服侍左右。”
皇後:“……”
眾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