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1 / 2)

“哇哇哇,裴姝,你聽說了嗎?顧青明那個渣渣死啦!”已經恢複了元氣的小豆芽一大早就起來了。到底是魔族,隻修養了一夜,翌日起來,身上的傷就好得差不多了。

傷好了後,小豆芽就想去找自己的仇人報仇了。

結果,他剛飛到了鎮上,就聽說了鎮上出了命案。

他偷偷去看了一眼,結果發現,死得人就是顧青明!

“哎,你不知道,那家夥死狀可醜啦!”小豆芽半點沒有看到屍體的不適感,作為魔族,他可不會怕這些,反而興致勃勃,“心臟被刺穿不說,衣服還被扒光了,赤條條的躺在大街上。據說是那些乞丐乾的,那顧青明逃出去時,身上帶了不少錢。”

“劉家那邊也報官了,說是顧青明偷了家裡的銀子。”小豆芽扇著小翅膀,抱拳嘿嘿笑道,“那大壞蛋活該,帶著那麼多銀子跑,活該被人搶!”

想到那大壞蛋死了,小豆芽就無比開心。

“這麼高興?”裴姝伸手抓住他的翅膀,把他放在自己手心上,邊用手指點了點他的小身子。

“哼,當然高興啊!仇人死了,誰不高興?”小豆芽推開她的手,斜眼瞟著她,“我可不像某人鐵石心腸,心都是冰塊做的!”

“我受了那麼嚴重的傷,你都不緊張,不心疼!”

好歹多問幾句也成啊。

結果裴姝倒好,不但不安慰他,甚至還克扣他的食物!、

“我都受傷了,不得多吃點肉補補嗎?”小豆芽心心念念謝無藥做得燉排骨,“你就多給我拿一塊也不行嗎?!”

明明她自己都吃了好多好多,可卻隻給他三塊,摳死了!

裴姝揚眉,上下打量著他那小小的身體,雖是什麼話也沒有說,但小豆芽在自己的身材上課敏銳了,立時就看懂了她的眼神。

“……你瞧不起我?”他鼓著腮幫子,“你彆小看魔,我可能吃了!”

才怪。

三塊排骨其實都要撐死他了,可他就是眼睛大肚子小,總覺得自己能吃好多好多。

“行,你厲害。”

裴姝隨口敷衍了一句,便拿起掃帚開始掃地了。

其他話她也不會乾,當然自從她在廚房“發過威”過後,陶初一就不敢隨意給她派活了。活沒乾好是一回事,萬一又糟蹋了觀裡的東西,那可不成。

最後,裴姝便得了一個掃地的活。

這活簡單,頂多損失一把掃帚,倒是不必心疼。

為了證明自己挺有用,裴姝掃得還挺認真,至少樹葉啥的都掃乾淨了。

“喂,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就是看不起……”

話沒說完,一陣腳步聲就傳了過來。

小豆芽已經養成了習慣,嗖的一下就飛進了裴姝腰間的荷包裡——為了裝小豆芽,裴姝特意把荷包的口子開得大了一些。

“陶初一,你在哪裡?你人呢?”

聲音略帶熟悉。

裴姝轉頭看去,恰好和從外麵疾步走來的薛伊人對上了。因是在觀中,她自是沒有帶帷帽,清麗的臉清清楚楚的露在外麵。

薛伊人的目光在裴姝的臉上頓了頓,隨即麵色一變,語氣很不好的問:“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裡?!”

不等裴姝回答,她眼神很凶的瞪了她一眼:“這裡可是道觀,你一個女子在這裡是想乾什麼?”

陶初一一大早就出去砍柴了,估摸著還要半個時辰才能回來。

這動靜倒是讓一直在屋中修養的謝無藥聽到了。

“薛姑娘,你來青雲觀可是有事?”沒等裴姝開口,謝無藥便已經滑著木輪椅出來了,擋在了薛伊人和裴姝的中間,“這位是借住在觀裡的裴姑娘,你若有事與我說便是。”

他語氣溫和,麵上帶著溫潤的笑意,但保護的意味卻是明白的。

見此,薛伊人俏麗的臉立刻拉了下來,狠狠地瞪了裴姝一眼,轉頭看向謝無藥時,眼神卻明顯軟了下來,就連聲音都透著一絲軟糯。

“無藥哥哥,你身體如何了?”她晃了晃自己手中提著的東西,“你看,這是我特意給你帶的野山參,足足五十年份呢,可補身體了。”

“無藥謝過薛姑娘的心意,不過我的身體很好,就無需薛姑娘操心了。”謝無藥沒有接那包東西,淡聲道,“無功不受祿,這野山參太過貴重,薛姑娘還是收回去吧。”

他聲音溫和,但字字句句卻都透露著疏離。

聞言,薛伊人臉色有點難看,她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忍了忍實在沒忍住,直接把那野山參扔進了謝無藥的懷裡,嬌蠻道:“反正東西我都帶過來了,我薛伊人送出去的東西,可沒有收回去的道理!你不收也得收!”

話裡,儘顯霸道。

“抱歉,薛姑娘,我說了我……”

謝無藥眸中閃過一絲無奈。

“薛姑娘,薛姑娘!”沒等他說完,薛伊人便氣得跺了跺腳,怒道,“我沒有名字嗎?你就隻知道叫薛姑娘?謝無藥,叫一聲我的名字,你會死嗎?!”

“抱歉……”

回應她的依然是一聲帶著歉意的輕歎,謝無藥把東西再次遞了回去道,“東西收回去吧,我用不上。”

薛伊人氣得咬了咬牙,還想要發火,可是視線落在謝無藥的腿上,到嘴的怒罵卻是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但這口怒火不發出去不行,她轉眼就掃到了一旁安靜當背景的裴姝身上,頓時柳眉一豎,冷聲道:“你不收我的東西,是不是因為這個女人?謝無藥,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一個單身女子在道觀裡住著,誰知道她是不是有什麼目的?”她的目光在裴姝那張令人驚豔的臉上掃了掃,眼中不乏嫉妒,“長得還妖裡妖氣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她肯定……”

“薛姑娘,請慎言!”

謝無藥溫和的麵色淡了下去,頗不讚同的看向薛伊人,“我說了,裴姑娘隻是暫住在觀裡而已,你不要擅自揣測。你是女子,也應知道名聲對女子的重要性。”

他的語氣很重,眼裡全是責備,薛伊人眼眶頓時紅了。

“謝無藥,你是個混蛋!”她咬著唇,吼道,“你既然知道名聲對女子的重要性?那我呢?你怎麼就不想想我……”

說到這兒,她到底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再是膽子大,到底隻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有些話是如何也說不出的。

這世上有傻子,也不乏聰明人。

能不能懂了那些女兒家的心思,答案隻在他願不願意。

若是不願……

薛伊人狠狠跺了跺腳,扔下一句“謝無藥,我討厭你!”,轉頭便朝外麵跑。

剛跑到轉角處,就與恰好走來的陶初一撞在了一起。

“哎喲!”陶初一沒注意,被撞得一個踉蹌,看清是薛伊人,他臉色不怎麼好,“薛伊人,你會不會走路啊,沒看見有人……咦,喂,你乾嘛推我?!”

“你也是個混蛋!”

他話沒說完,便被薛伊人狠狠地推了一把。

陶初一毫無防備,頓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齜牙咧嘴的,彆提多生氣了。

“這裡是青雲觀,薛伊人你瘋了嗎?你要發瘋,回你們薛家發!”陶初一也沉了臉,“青雲觀不是你能隨意胡鬨的地方,我可不是你爹娘會慣著你的大小姐脾氣!”

“薛姑娘,請道歉。”

謝無藥滑著木輪椅走了過來,扶起了陶初一。

兩人舉止親密,相扶攙扶著,看上去親極了。

薛伊人看著兩人,眼裡的淚生生被逼了回去。她用力的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又化為那個傲氣的大小姐。

“不錯,我就是大小姐,你們能奈我何?”她昂著下巴,眉目間全是不屑,“我們薛家乃是臨山府首富,我是薛家唯一的大小姐,我想鬨就鬨,你們管得了?便是我燒了青雲觀,你們又能怎麼樣?!”

她高高抬著頭,挺直了身子,字字句句都透著高傲。

府城首富家的千金,生來便金尊玉貴、嬌生慣養,莫說是個早就落魄了青雲觀,便是她去玄清觀,玄清觀的人也要小心接待她。

謝無藥抿著唇沒說話。

而陶初一臉色都變了,看著薛伊人眼神滿是憤怒。

“很生氣?”薛伊人笑了,光是站在那裡,便仿佛已經高人一等,“陶初一,我們生來便是不一樣的命。我是首富千金,而你,永遠都隻能是一個沒人要的孤兒!”

“你以為有個師兄了不起嗎?”

她嘲諷的看著兩人,一字一頓的道:“你就是個害人精,克死了親生父親,如今又要克死謝無藥,他成了個瘸子,你……”

“閉嘴!”

不等她說完,謝無藥已經低吼出聲,看著她的目光已經全是冷色了。

“薛伊人,出去。”

他終於叫了她的名字了,可偏偏毫無一絲溫情。

薛伊人冷冷笑了一聲,這一次,她沒有再多糾纏,轉身就朝外走了。走到一半,她頓了頓,忽然道:“謝無藥,我已經及笄了。我爹娘在給我看親事了。”

謝無藥沒有回答她。

薛伊人抿了抿唇,再次抬步朝前走了。這一回,她走得很快,不一會兒,便沒了蹤影。

待她離開,小院裡便陷入了異樣的安靜中。

“哎呀!”也不知過了多久,陶初一忽然叫了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鍋裡還煮著飯呢,我都忘記了。師兄,裴姝,我先去看看,你們也差不多過來吧,很快就能吃飯了。”

說完,他便快速地走了。

步伐很快,像是身後有人在追他似的。

“抱歉裴姑娘,讓你見笑了。”

小院裡,一時間隻剩下了裴姝與謝無藥兩人。

沉默了片刻,謝無藥轉頭看向裴姝,帶著歉意的道:“裴姑娘,薛姑娘年少不知事,若有冒犯之處,望你見諒。她……”

“謝道長是想說她不是有意的?”

裴姝淡淡的看著他,眸色淺淡,看不出什麼意味。

謝無藥怔了一瞬,才道:“她其實沒什麼壞心的,隻是……因為家裡嬌慣了一些,所以才會口不擇言的。”

“那位薛姑娘既然這般好,謝道長又為何要這般冷待她?”

“謝道長是個聰明人,難道看不出那位薛姑娘,”裴姝淡聲道,“她心悅你?”

許是沒想到裴姝說話會這般直接,謝無藥霎時怔愣了一瞬,須臾,才猛地搖頭道:“裴姑娘慎言,這些話不要隨便說。薛姑娘雲英未嫁,這些話讓人聽見了不好……”

“我是認真說的。”

裴姝不客氣的截斷了他的話。

“謝道長明明自己心裡也清楚,為何要故作不知?”她看著麵前的謝無藥,麵上早已沒了笑意,神色淡淡,“謝道長,有時候自欺欺人並不是什麼好事。”

說罷,她沒再看謝無藥,深深吸了口氣,勾唇笑道:“飯好了,謝道長,我先過去了。”話落,人已經大步朝外麵走了。

小院裡隻剩下他一個人。

謝無藥坐在木輪椅上,怔愣了許久,半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露出了一抹帶著苦意的笑。

這一日,裴姝喝了點酒。

這是她到人間界後,第一次喝酒。

青雲觀窮,陶初一之前是不會買酒這種東西。但過幾日便過年了,又得了劉家的五十金,陶初一便買了一些酒,準備放著過年做菜用。

青雲觀裡就他們三個人。

陶初一是個不會喝酒的,謝無藥雖會喝,卻也不喜這東西。至於裴姝,看她長得清清秀秀的,一副風吹就倒的樣子,陶初一壓根就沒想過她會喝酒。

因此,當發現自己準備的酒不見了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觀裡進了賊。

但青雲觀是遠近聞名的窮,那個賊這麼沒眼光,看上他們這破道觀?

“哪個小賊這麼不長眼?”

他正這般說著,抬頭,卻看見了屋頂坐了一個人。

陶初一頓了頓,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才失聲喊道:“裴姝?你坐在那上麵乾嘛?”

“不對,你怎麼爬上去的啊?”

他朝四周看了看,也沒看到□□啊。

今夜的月色很美。

彎月當空,繁星圍繞。柔和的月光落下來,灑在了青衣女子的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微光,她的身影在月色的籠罩上變得有些模糊。

仿佛……像是隨時會乘風而去一般。

陶初一抬著頭,呆呆的看著上麵的人。

“好酒!”她手中拿著一壺酒,不時便仰頭酌了一口,淡淡的酒香從上麵傳來,垂首,語帶笑意的問他,“初一道長,喝酒嗎?”

陶初一總算反應了過來,臉色立刻臭了,怒道:“好啊,原來是你偷了我的酒,這可是我準備用來做菜的!”

“誒,這怎麼能用偷呢?”裴姝搖了搖手中酒壺,聽著裡麵傳來的水聲,笑道,“你就把這記在賬上便可。”

還記在賬上呢!

她之前欠的債可還沒有還完好嗎?!

陶初一不爽的瞪著上麵那人,還想在說什麼,卻見那青衣女子又對他笑了笑,晃著酒壺道:“初一,喝酒嗎?”

她白皙的臉上已經帶了淡淡的緋紅,那雙清亮的眸中也已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醉意。手中的酒壺中還有酒,但她身邊已經放了好幾個空蕩蕩的酒壺了。

“……哼,當然要喝!那可是我花錢買的酒,怎麼能讓你一人給禍害了!”陶初一頓了頓,去找了一把□□,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然後坐在了裴姝的身邊,伸手,“酒拿來。”

裴姝笑了笑,把酒遞給了他。

陶初一一把搶了過去,抬手就朝嘴裡灌,“咳咳咳……好辣!”

可惜她是個不會喝酒的,那酒方一入口,便嗆住了他,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咳得一張娃娃臉通紅。

“這麼難喝的東西,你是怎麼喝下去的?”他嫌棄。

裴姝道:“你若不喜歡,便還我。”

“這明明是我的!”陶初一不但沒有給她,反而又喝了一口,被辣得直吐舌頭,“我買的,當然是我喝才是。”

邊說,他又喝了幾口,最後被辣得眼淚都出來了。

“真難喝,難喝死了!到底是誰發明的這玩意兒,毫無用處!”他邊喝邊吐槽著,沒多久,一壺酒便被他灌進了肚子裡。

“還有嗎?”他用力倒了倒,可酒壺裡卻是一滴也沒了。

裴姝看了他一眼,輕聲說了句:“你醉了。”

確實是醉了。

本就不是一個會喝酒的人,一次性喝這麼多,定然會醉。陶初一卻不承認,伸手朝向她,問她要酒。

“我才沒醉,我看你才是醉了!”

他臉色紅紅,眼眶紅紅,眼裡分明已有了水汽。

“裴姝,我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