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帶輕笑,那聲笑意柔如春風,輕輕吹到了他耳邊。
“好了,既然公子醒了,我觀你精神尚好,不如一起來用膳吧。”邊說,她邊帶著小豆芽轉身朝門口走了。
“你不問我來曆嗎?”
申屠凜忽地開口。
裴姝腳步未停,邊走邊道:“公子想說時候自然會說,你不想說,我問了也沒用,反倒是讓人心煩不是?”
“哎呀,說那麼多乾什麼!”小豆芽沒耐心了,倏地從裴姝手中飛出來,就迫不及待地朝飯廳飛,“吃飯都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話音未落,人就已經不見了。
“龍凜,”身後,申屠凜忽然道,“我名字叫龍凜。”
那一瞬間,也不知為甚,他腦海中冒出偏偏是那個龍字——曾帶給他希望,也曾給予他絕望一個姓。
“龍凜?好名字。”
前方,女子清冽嗓音帶著笑,“在下裴姝。”
涼風吹過,那團金光卻像是自帶了暖意,行走間,竟似吹起了一陣暖風。
**
青雲鎮不大,一有什麼大事兒,很快便會傳遍整個鎮子。因此,沒多久,青雲觀裡謝道長其實是個妖魔之事便已經傳遍了。
若不是因為謝無藥曾經名聲,此時,青雲觀怕是早就被要打妖怪百姓們圍住了。
隻是經過假龍王一事,百姓們到底多了一點理智。
謝無藥雖是妖魔,但多年來卻是從未害過人,還做過不少好事。百姓們懼怕妖魔,卻也明些事理,若不是情非得已,恩將仇報之事沒人想做。
但妖魔住在他們鎮子裡,這個事兒便是讓人不安。
無論這妖魔是好是壞。
因此,當天,村長便鼓起勇氣上了青雲觀。
“這初一啊,我們知道謝道……無藥沒有傷過人,但是這有妖魔在我們村裡到底是不安全,我們大人可以不在意,但是小孩兒不行啊。玄悟大師也說了,無藥已經魔化,怕是沒多久便會變成魔頭,所以,”村長不忍歎了口氣,“你們要不就離開這裡吧?這樣,對大家,對你們都好。”
這話,是他在青雲觀門外說。
陶初一本想請村長進觀裡,可村長卻連連擺手,死活也不願進去。他嘴裡說著不過幾句話事兒,不需要如此麻煩。
但瞧著他蒼白臉色,眼中驚慌,陶初一如何不明白,這些不過是借口。
村長之所以不願意進觀裡,不過是因為……害怕罷了。
哪怕謝無藥從未傷過人,但隻憑他是妖魔,便已經足以讓人害怕了。
“初一,我們也是無奈之舉,你……”
“……好,我明白。”沒等他說完,陶初一便搶先開口了,“您放心,我們會離開這裡。”
一聽這話,村長便鬆了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哎,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那什麼,初一啊,我家裡還有事兒,就先回去了。”
他說著說著,也覺得自己表現得太高興不好,半途打住了話,胡亂說了幾句,便急匆匆走了。
他跑得很快,甚至不敢朝身後看一眼,似是怕身後有鬼追他一般。
陶初一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村長身影逐漸淡去,也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直到一陣涼風吹來,她才如夢初醒,猛然關上了門,朝屋裡走去。
謝無藥已經恢複了一半人形,隻有腿還是木頭狀態。
木頭不能折疊,這樣子,便是輪椅也坐不了。
“師兄,你自己下來乾嘛?”陶初一剛打開門,便看到謝無藥竟是下了床,那雙木頭腿僵硬地厲害,眼看著就要摔下去了,她忙跑過去扶住了他,“你是想喝水?那你就叫我一聲嘛,彆自己動,萬一摔倒了怎麼辦?”
“無礙,你不用擔心。”
陶初一卻不聽他,硬是把他扶回了床上,威脅道:“反正在你沒有徹底恢複之前,不許隨便亂動!”
“好好好,師兄知道了。”
見她真生氣了,謝無藥這才無奈應道,“對了,我放才聽到有人敲門,是誰來觀裡了?”
“那個,沒什麼,就是來求平安符。”陶初一頓了頓,如此回道,“師兄,你醒來還沒吃東西,肯定餓了吧?我這就去給你下碗麵,你等著啊。”
說完,她轉身便朝外麵跑走了。
謝無藥看著她離開背影,麵色漸漸沉了下來。
他們一個是假道士,一個是魔,鄉親們肯定避之不及,哪有人現在還會來青雲觀求平安符?
而陶初一出了門後,卻沒有直接去廚房,而是轉頭跑去了裴姝屋子。
“怎麼了?”
裴姝正用布巾擦拭著萬靈劍,轉頭,便見陶初一紅著眼睛跑了進來。
陶初一看著她劍,忽然砰一聲,跪在地上道:“你能收我為徒嗎?”
裴姝手指微頓,問道:“你想學劍術?”
“我想!”陶初一咬牙道,“我想變得向你一樣厲害,這樣,就可以保護師兄了,而不會每次遇到事,都是師兄護著我,而我隻能……隻能拖累他。”
她再也不想看到師兄為她受傷了,如果,如果她能厲害一點,師兄就不會這麼累了。
裴姝垂首看著她。
陶初一仰著頭,清秀娃娃臉上全是認真,那雙大眼睛裡有惶恐、有驚慌、有不安,可也充滿了希望。
“起來吧。”
“啊?”一聽這話,陶初一便慌了,急切地道,“我知道……我沒什麼天賦,我不聰明,可是我會努力不給你丟人,真,你相信我,我……”
“我意思是,我同意了。”
許是沒想到她會如此輕易地答應,陶初一瞬間卡了殼,臉上還有點茫然。
裴姝長劍一出,輕輕勾住了她衣領子,隨手便把她提了起來。直到重新站了起來,陶初一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裴姝剛才說什麼?
她說同意收她為徒了?!
陶初一也不笨,當即便又要跪下叫師父。隻是還沒跪下去,裴姝便又道:“我可以傳你劍法,但收徒便免了。”
不等陶初一反應,她便從懷裡拿出了一本劍譜遞給了她,輕聲道:“拿回去看吧,明日起,隨我練劍。”
陶初一捧著那劍譜,眼圈紅紅,可這一次,她沒有哭,硬是把眼淚咽了回去。
那劍譜墨跡還是新,明顯是剛寫上去不久。
想來,是裴姝連夜趕出來。
她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回去吧,明日起,你便不會這般輕鬆了。”裴姝麵色嚴肅,“你既然想學,便要做好吃苦準備,我隻給你這一次機會。”
“我會!”
陶初一重重點了點頭,這才如獲至寶捧著劍譜走了。
有些感謝話不必多說,她知道,裴姝也不會想聽。
恩情和謝意,她會永遠銘記在心。
“我也要學!”
等到陶初一走了,圍觀了全程小豆芽也來了,“裴姝,我也拜你為師……哎呀!”
可惜,話沒說完,便挨了一下。
小豆芽心都要碎了,眼圈都紅了,怒道:“憑什麼陶初一要學你就教,我想學,你卻不同意?!你……你偏心!”
他大聲地控訴裴姝偏心。
裴姝看著他,忽然道:“我倒是可以教,但你……能拿劍嗎?”邊說,她揚了揚手中萬靈劍。
小豆芽看了看那長長劍,又瞅了瞅自己身體——他整個人連劍十分之一都沒有!
霎時,那精致小臉蛋漲得通紅。
小豆芽指著裴姝,連手都在顫抖了,“你……你侮辱我!”
“你給我等著!”
不等裴姝說話,他忽地轉身飛了出去,沒多久,便拖著一個人過來了。
正是龍凜。
小豆芽用力一推那雋秀至極青年,大聲道:“我不管,你不能偏心!我學不了,那你……你就教他,反正他是我仆人!你彆想厚此薄彼!”
如今已經不是他能不能學劍問題了,而是裴姝不能偏心!
小豆芽眼裡像是染著熊熊烈火,那是爭寵怒火!
他早就看陶初一不爽了,明明他才是和裴姝一夥,他才是裴姝心中最最最重要那一個,他地位誰也不可以動搖!
這一刻,小豆芽已經把陶初一示為自己心腹大患。
“你教他!不許不同意!”小豆芽叉著腰霸道對裴姝這樣說道,隨即又看向了一旁沉默僵硬青年,再不滿推了推他,“龍凜,你還愣著乾嘛?明明長了一張聰明臉,咋腦子這麼木呢?快,跪下叫師尊!”
申屠凜:“……”
說真,他可以掐死這個臭小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