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芽驚訝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忍不住懷疑的打量走近的尚問:“你……真的是玄悟?你不會是彆假扮的吧?”
正這般說,卻見那青衣尚已經彎下腰,然後把坐在上的小半魔抱了起來。
見此,小豆芽都有點懵了。
這尚不是討厭妖魔嗎?見到妖魔便要打要殺,毫不留情,可現在……壞尚竟然把一個半魔抱在了懷裡!
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
“小豆芽,不許沒有禮貌。”裴姝輕訓了一句。
“無礙,多日不見,豆芽小施主倒是更加圓潤可愛了一些。”玄悟輕搖了搖頭,不但沒有生氣,麵上竟含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此前,是小僧狹隘了。便如裴姑娘曾說的,有壞之分,妖魔亦有。不能因為他們有入魔的可能,便要一概除了去。”
“看來數日過去,大師的佛法修為都精了不少。”裴姝也笑回了一句,目光在草葉身上微微頓了頓,問,“大師與草葉相識?”
“阿彌陀佛,青雲觀一彆後,小僧便準備回靈山寺一躺。卻不想恰遇到了草葉與她的叔叔。”說到這兒,玄悟頓了頓,眉頭微皺,片刻才,“她雖是半魔,卻也是個孩子。”
那時,那個成年的魔已經快不了。可這隻小半魔卻是一直沒有放棄,用自己的小身子艱難的拖那隻受了重傷的成年魔族去求醫問藥。
可惜,魔族的身體與族不同。
族大夫又怎可能救得了魔呢?
玄悟遇到草葉魔時,那小半魔衣衫襤褸、瘦弱不堪,正費力的在海裡抓魚。可惜她雖是魔,卻還未大,又餓肚子疲憊不堪,終隻能撿到了一些貝殼死魚。
然後,她把不容易得來的珍貴食物先喂給了已經昏睡的成年魔族,自己餓肚子。等到成年魔吃飽了,她才吃剩下的。
“我不是說過了嗎?食物我去找,你出來作甚?”玄悟輕揉了一下懷中小半魔毛躁的頭,歎了一,“海邊不安全。”
“大師,我沒事的。”小半魔小幅度的搖了搖頭,“我想要多多練習,這樣……我也能抓到魚了。”
“你不要為我們抓魚了。”
她輕輕捏了捏自己的指。
她雖沒有把話說完,可是玄悟卻一瞬間明了這孩子的意思。她不想他為他們抓魚,不是因為不願受這恩惠,而是……他是個尚,而這孩子啊,不想讓他為此殺生。
既然遇見了,自然是要敘一敘的。
況且,也還有許多事情要弄清楚。
因此,裴姝三便跟玄悟去了他住的方——他本來隻是至這裡,多住一晚便會離開,可如今有了草葉魔,便暫時租了農家的一個小院子。
黑齊果然還在沉睡,裴姝看了他的脈象,已是回天乏力了,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她雖然有療傷的丹藥,可多隻能讓他暫時醒過來,卻是救不了他的命。
當然,便是有藥,裴姝也不一定會出。
黑齊與草葉不一樣,他乃是魔尊近侍,也是魔界的一員大將,上不知沾滿了多少鮮血。
裴姝給他喂了藥,算了算,大概明早便會醒了。
草葉到底還太小,並不知多少事,隻知魔界已亂,三大殿主正在爭奪魔尊之位,至於其他的,卻是說不清楚。
既是如此,不如等明日黑齊醒來再問。
鬨了這麼一出,小豆芽作為小孩子倒是有了睡意,與草葉一起,回屋休息了。這小院子房子倒是不少,裴姝自個住了一間,隻是她到底沒有睡意,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也無聊得緊,便重新披上衣裳出了門。
“大師,你也沒睡?”卻不想,剛一出門,便瞧見了院子裡正飲茶的玄悟。
見到裴姝,玄悟似也不意外,輕笑:“小僧這裡恰得了一些農家自己釀的米酒,裴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如嘗一嘗?”
倒是不想,一段時間不見,這位小大師相處了不少,竟還主動邀她喝酒聊天。
聞言,裴姝也乾脆的點頭,應了一:“那就多謝大師了。”
出家自是不喝酒的,其實這米酒是玄悟本欲帶去城裡換些銀錢來買糧食的。因此,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前,一喝酒,一飲茶,倒也是愜意。
“這一杯,小僧以茶酒敬裴姑娘,多謝。”
有些話不用多說,便已明了。修修,他修了這麼久,卻是差點入了歧路。
“大師言重了,倒是在下,要謝你。”裴姝輕笑了一,執起酒杯一飲而儘,“謝你送我這酒!”
聞言,玄悟也跟笑了一,然後一口飲下了中茶。
並未說多少話,隻靜靜的品酒飲茶。
夜色下,氣氛很是諧。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裡忽然傳來了一小孩的輕呼,像是做了什麼噩夢,是草葉的音。玄悟麵色微變,忙站了起來:“裴姑娘自便,小僧先失陪了。”
看得出來,他還挺緊張小半魔的。
裴姝應了一。
話落,青衣尚已然轉身朝小半魔的屋子去了。
裴姝看那青色背影,微微翹了翹唇,情忽然極了,她斟滿酒,正要再喝一杯。
正這時,一隻修的忽伸了過來,一把搶走了她中的酒杯,然後,一飲而儘。
“龍公子,那是我的酒杯。”裴姝轉頭,挑眉看已經坐下的白衣青年,“你若是要喝酒,便拿隻新的杯子。”
“這隻便。”
青年說,又把那隻酒杯斟滿了酒,然後,當裴姝的麵再次一口喝儘。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淡薄的唇恰恰印在了酒杯的水印上。
“裴姑娘倒是興致,”那張俊顏上無甚表情,淡淡的,“你若是想喝酒,我陪你便是。尚是飲不了酒的。”
說,便拿了一隻新的杯子給裴姝,然後斟滿酒,麵她。那模樣不像是請喝酒,倒像是在賭氣似的。
那米酒喝起來清淡,然而後勁卻不小。
明明也沒有喝多少,可似乎,卻有醉意生起。
“龍公子這是生氣了?”清風徐徐,吹來了一陣淡淡的酒香,以及一含戲謔的輕笑。
須臾,一具溫暖的身子靠了過來。
她的唇離他的耳尖不過咫尺。
龍凜身子忽然僵住。
男女授受不親,便是修仙界,男女之間也不會靠得這般近。
他該躲開的。
可後,他非但沒有躲,甚至不痕跡的朝那柔軟靠了過去。
“你不是問我用得什麼法子,讓你度過了情期嗎?”她笑,呼出的熱氣全數噴灑在了他的耳際、脖頸,激起了陣陣熱浪。
也不知是喝了酒,還是本就熱。
那一瞬,龍凜恍然間,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
他熱得像是中了毒。
想要撲冰雪中,卻又遲遲不願,而是在等待什麼。
月色下,白衣青年僵直身子,隻覺額上有什麼東西熱熱癢癢的。
——須臾,竟是隻龍角冒了出來。
這些日子,他已經能自如控製龍角的出現了。
可這一刻,卻如何也控製不了。
他想要收回龍角,可卻仿佛失去了對它們的控製權,隻能任由它們再一次清晰的映在另一的眸中。
那隻龍角微微顫動了一下,似是羞澀。
尤其惹憐愛。
見此,裴姝忍不住伸,輕輕捏住了龍角,觸感與上一次彆無二致。她立刻滿足的笑了起來,似乎自從入了間,她的笑便再也沒有斷過。
新生的龍角,又嫩又敏、感。
僅僅隻是被碰了一下,便如觸電了一般。
白衣青年的身子霎時一顫。
“裴姝……”
他忍不住喚了一,音已是啞到了極致。
“你現在想知嗎?”不等他說完,額頭便被一根纖細的指輕輕抵住了,他聽見她說,“龍公子,閉眼。”
他明明看不見,卻依然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有風從麵上拂過。
然後,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身體裡抽離出來,不過片刻,又帶了一個陌生卻又帶熟悉的東西。
那是他們的元靈。
下一刻,純白的元靈中間,飛入了一點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