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兵荒馬亂中,一道極其低的碎裂聲悄悄響起來。裴姝低頭,便見懷裡的白蛋,不知何時竟然裂開一道細縫。
小豆芽是要出殼嗎?
是這道裂縫開後,白蛋卻又沒靜。
“姑娘,快起來!外麵下冰雹,可彆睡死!”
門砰砰響起來,是村民焦急地聲音,“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都快夏天,怎得會下冰雹?!”
話裡,滿是擔憂和恐懼。
裴姝抱著白蛋出門,隔壁的房門也已打開,龍凜走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下一刻,齊齊朝天上看去。
漫天的冰雹中,見本應該暗黑一片的天空,竟不知何時像是被撕開一道縫,並且越來越大……
京都。
繁華的都城卻已經不是祥和華麗,一顆顆巨大的冰雹從天而降,砸毀數的房屋,也砸傷數不清的人。
慘叫聲處都是,竟像是煉獄一般。
與外麵的混亂相比,國師府裡卻是安靜得嚇人。
偌大的園裡,傳來細細的哭聲,伴隨著苦苦的哀求聲。
裴月跪在地上,看著站在麵前的兩人,哭求道:“爹爹,哥哥,求求你們,不要……”
“我不是你的兄長。”
是話未說完,卻已經被男人冰冷的聲音打斷。
裴長晉麵色沉冷,冷漠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裴月,眉目並一絲憐憫,恨意,“今日,便是拚著我的命,這賤人也必須死!”
說著,他轉頭看向一旁沉默的裴韋,忽地笑,問道:“父親,您說兒說得可對?”
人知,仙魔兩界通向人界的界門,其實便是裴長晉毀去的。自知道裴姝未死後,他便開始計劃。
毀去界門,那時,仙魔兩界之人想要去人界便需耗費更多的心力。
人界貧瘠,靈單薄,對於兩界之人來說,並沒非去不可的價值。
此一來,姝兒他們便能得安寧。
便是那些人知道龍凜也跟著去人界,費儘心力去人界,待他們時,也不過是些殘兵敗將。
而他送裴姝他們離開的新界門,其實本就是他們準備的。
便是裴姝不提出來,他也會強硬送她離開的。
在裴姝他們離開之後,裴長晉便立刻毀去——人知,這些日他已經吞下數魔族與修者,他的修已然大乘期最頂峰。
甚至,已飛升之境。
是劫雷卻遲遲未來。
當然,這些對於此時的裴長晉來說並不重要,他做這些從來不是飛升,而是一目的,那便是報仇!
以他今的修,想要毀去界門已經不是難事。
此,便再也人知道……裴姝他們已經離去之事。
而待裴姝他們離開,他便再也沒後顧之憂。
以姝兒說,齊仙兒用邪法,在人界保留修。他若是以普通的法進入人界,那便必須把修壓製在築基期,此,那定不是齊仙兒對手。
以,想要報仇,便一法。
他強行破開兩界之門,以大乘期的修。
這樣做,當他進入人界時,便能保留大乘期的修。當然,也要付出代價……不過,已經不重要。
“父親,您認呢?您的愛妾,是該殺還是該放?”裴長晉再次問道,他雖笑著,可眼底話裡卻分明全是嘲諷,“回答不嗎?也是,想必在您的心中,定是十分愛重這賤人吧,否則,”
說這兒,他麵色陡然一變,聲音極冷,“你又怎會在明知道這賤人害死原配發妻之後,還悄悄放走他呢?”
此話一出,裴韋麵色大變。
他對上裴長晉的目光,最終,頹然的歎息,“我……對不起,她畢竟孕在身,長晉,她當時還懷著我的孩啊。”
是啊,當年齊仙兒修雖然不低,可她懷著身孕,以裴家之力,又怎可能抓不她呢?她能從裴家逃出,不是她的運好,也不是她強大,不過是,人舍不得罷。
“孕在身……”裴長晉哈哈大笑起來,笑吧,卻忽地捏住裴韋的脖,一字一頓的道,“那你的妻呢?你難道忘她也是孕在身嗎?!”
“裴韋,你忘嗎!”
這一切,裴長晉都未告訴裴姝。
他已經做錯一次,便再也不會錯第二次。他是兄長,這一切的恩怨情仇,便由他來結吧。
姝兒……不應該這些人臟手。
裴韋麵色死灰,滿眼苦痛,並未反抗。
然而,裴長晉卻忽然鬆手。
他沒殺他。
而是一腳把他踢進那對母女身邊,冷笑著對蒼白著一張臉的裴月道:“你不是求我饒命嗎?好,我答應你。不過,你能選一人。他們之中,必一人要死。”
他臉上笑意更深,似笑非笑的問:“裴月,你選誰活下來?”
裴月霎時僵住。
她忙轉頭看向齊仙兒和裴韋,滿臉痛苦。
“裴月,你選誰?”
裴長晉逼問道。
“不要……求求你……不要……”裴月瘋狂的搖著頭。
裴韋也道:“長晉,你若要報仇便報吧,月兒終是辜的,你……不要逼她。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茹兒,對不起你們,與月兒……”
“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可裴長晉的麵上卻並一絲鬆,甚至忽地抽出劍,猛然刺穿裴韋的肩膀,從始至終都沒一絲手軟。
裴韋悶哼一聲,鮮血灑在地上。
齊仙兒被裴長晉打得沒還手之力,可裴韋的修卻並沒被裴長晉封住,然而即便此,他也沒躲開那一劍。
他沒臉躲開。
當年,也確實是他起惻隱之心,悄悄放走齊仙兒。他是……不想親手殺死自己的孩。而那時,齊仙兒已經受重傷,他本以她活不下來的。
可卻沒想,她活今日,並且還害自己的一雙兒女。
是他優柔寡斷,是他生二心,他法可說。
“月兒,你站起來!不許求他,不許求沈茹那賤……啊!”她話沒說完,臉上便狠狠的挨一巴掌。
巴掌之後,她覺得臉上一疼,竟是裴長晉直接劃破她的臉。
“不不不我的臉,你把我的臉怎麼!”她忙捂著自己的臉,卻看見滿手的血,臉色霎時變。
“裴月,我數三數,若是你不選,那便全死吧。”
裴長晉又給齊仙兒一劍,這一劍竟是削掉她的半邊耳朵,而他看也沒看,笑看著裴月。
“三、二……一!”
裴長晉眸色一厲,說話算數,話音剛落,便一劍刺向齊仙兒的心臟。
下一刻,利劍沒入血肉之中。
鮮紅的血灑出來。
“月兒!”
齊仙兒與裴韋齊齊驚呼一聲。
那鮮熱的血灑在兩人的臉上,是裴月齊仙兒擋住這一劍。
“……抱歉,我不想選。”齊仙兒緊緊地抱著她的身體,想要裴月療傷,可裴長晉方才那一劍沒一點水分,便是神仙來,怕是也救不。裴月沒看齊仙兒,她誰也沒看,睜大眼睛,看著黑暗的天空。
她這一生,似乎都在被人推著朝前走。
這一次,她想自己做決定。
“若是下一世,我……”裴月忍不住笑一聲,像是想什麼最美好的東西,“我想一人……”
若是下一世,她想做一真正的父母的……孤兒。
話落,她緩緩閉上眼睛,再也沒聲息。
“月兒!啊啊啊啊啊——!”
齊仙兒忽然大吼一聲,眸像是被血色染滿,下一刻,她竟是一口咬在裴月的脖上。
她在吸血。
她竟是要吃自己的女兒!
“你瘋!齊仙兒,那是你的女兒……唔!”裴韋當先反應過來,便要去阻止,然而還沒碰,便被齊仙兒一掌劈過去。
他的身體當即飛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裴長晉眉頭緊蹙,出劍便朝齊仙兒攻過去。
然而,本來已是強弩之末的齊仙兒卻詭異的笑起來,厲喝道:“是你們逼我的!”一掌揮出去。
啪嗒。
竟是一掌拍碎裴長晉手中之劍。
“正好,時辰。”
齊仙兒嗬嗬笑起來,嘴突地長得極大,一口把裴月吞進去。
與此同時,皇宮那邊忽然起大火。
便是暴雨和冰雹竟也沒熄滅這火,震耳欲聾的哭嚎聲猛然響起,“陛下駕崩,三位皇薨!”
天空亮起一道紅光,然後,像是被人用利器劈開似的,一道裂縫憑空而起。
那不是裴長晉之前開啟的,而是……
“你吞龍脈?!”
裴長晉倏然想通一切節。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本座將成這天地第一人,將飛升成仙!”齊仙兒冷笑著,“裴長晉,本座這便送你去與你那賤人母親團聚!”
大海翻滾,波濤洶湧,狂風呼嘯,大地也跟著劇烈的顫起來。
轟轟轟——
數的房屋倒塌,天地之仿佛剩下劫雷。
話落,天上劫雷起。
那是升仙劫。
天上的裂口越來越大,像是能把人吞下一般。
天上電閃雷鳴,然後,一團團紅光從那裂口中落下,砸向人。
天破,地。
那紅光,是天火。
天火混著冰雹,是何其恐怖的景象。
甚至,大地還在劇烈的搖晃。
“救命啊啊啊啊,救命啊!”
“地,天要塌。”
“快跑!”
不過是一瞬,人便猶煉獄。仿佛每一處都是哭嚎,每一地都在上演著恐怖的天災。人怎麼鬥得過天呢?
他們又能跑哪裡去?
裴姝一劍又一劍的揮去,可是即便她拚儘全力,也是杯水車薪,憑她一人,根本熄滅不這天火,也阻止不地山搖。
“這底是怎麼回事?”
裴姝與龍凜兩人在天火穿梭,看著這天崩地裂的一幕,麵色陰沉極點。
哢嚓——!
恰在此時,清脆的碎裂聲從裴姝的腰傳來,兩人一起低頭,便見那白蛋開。下一刻,一團耀眼的金光從裡麵射出來。
兩人本能地閉閉眼。
須臾,一聲輕啼在耳畔響起。
下一瞬,裴姝覺臉上似乎被什麼濕潤的東西碰一下。
她睜開眼,看一扇著金色翅膀的胖娃娃,方才,是小團撅著小嘴在青衣女的啾一下。
“……小豆芽?”
一旁,龍凜也睜開眼睛,伸手要去抱那飛在空中的小孩,以防他被天火傷。
可小團卻躲開。
他眨著大眼睛看著龍凜,忽地飛過去,撅著嘴,竟是又在龍凜的臉上啾一下。
“小豆芽……這裡危險,你過來。”
裴姝眉心,那一刻心不知怎的竟是空落落的。她想要抱小團,可小孩也躲開。
“乖,我這裡……”
她喉嚨些乾澀,不知是不是被天火熏的,竟又澀又疼。
“姝姝,我找娘。”
裴姝話沒說完,卻見小胖娃忽然笑起來。他飛在她的麵前,就像是這世最普通的單純的小孩。
“以呢?”
裴姝握緊雙手,一旁,龍凜也沉臉色,緊緊地盯著那小胖娃。
“以,我要走。”小豆芽努力笑著,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眼圈早就紅,“我要去找娘,你們……”
“……你們一定不要忘我,不要忘小豆芽。”
“姝姝你們知道嗎?原來我不是睡魔,我不是殘疾魔,”小團睜著大眼睛,用力扯出一大大的笑容,“你們猜猜我是什麼?我告訴你們哦,我的身份可厲害!”
“我不想知道。”裴姝抿著唇,“你過來。”
小團癟嘴。
眼淚終於忍不住大滴大滴的砸下來,小胖娃用力眨著眼睛,想要把眼淚吞回去,可是沒用,他收不回自己的眼淚。
最後,他終於不努力,任由那眼淚順著胖乎乎的小臉落下去。
下一刻,刺眼的金光從小孩的身上爆發出來。
可論是裴姝,還是龍凜,他們都沒閉上眼睛,而是睜著眼睛,緊緊地看著那團金光。金光散去,輕啼聲再次響起。
一巨大的金色鳳凰從裡麵飛出來。
“……不要忘小豆芽啊!”
鳳凰乃是百鳥之王,是上古瑞獸。上古時期,鳳凰一族曾輝煌許久,後來,神魔之戰,最後一鳳凰隕落在神魔戰場。
那便是後世的萬魔窟。
人知道,那最後一鳳凰是何隕落的。
正也人知,鳳凰何會被稱瑞獸。更人知,很多很多年後,又一鳳凰在萬魔窟誕生,是涅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