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的修為雖，但她卻隻凡人之軀，莫說齊仙兒用儘全的一掌，便凡間的兵器也能傷到她。
而齊仙兒那一掌直接把她擊潰成萬千碎末。
“……你不怕嗎？”
見那青衣女子隻站在原地，遲遲未說話，那道聲音似乎終有一些疑惑，忍不住此問道。
那一瞬，裴姝隻覺得周圍似起一陣風。
很輕很輕。
她目光一頓，忽地快速地伸手——竟仿佛抓住什東西。
“你誰？”她問。
那道聲音沉默一瞬，才又道：“現在最重要的不應該你的生死問題嗎？你死，被你的仇人殺死……”
話沒說完，卻聽裴姝忽然笑聲來。
“你為何笑？”
“自然笑你把我當三歲孩子忽悠，”裴姝看著自己空空也的手心，目光深深，“我若死，又怎會聽到你說話？又怎會還有意識？”
“或許這死後的世界，而我你的引路人。”
裴姝沒有回答，片刻，隻道：“我還活著。”
“你的身體都被擊成碎末，怎可能還活著？你彆忘，你隻個人類罷。”那聲音冷漠的直接說道，毫不客氣的點結局，“你的身體脆弱不堪，而齊仙兒的修為卻已超過大乘期，步入仙者，你不她的對手。”
“……你想我死嗎？”
裴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忽然問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那聲音霎時沉下去。
也不知過多久，他才回道：“你的生死，你自己的事。”
“以，我沒死。”裴姝笑笑，忽然在這純白之地飛起來，青色的裙擺在空中飄蕩，為這沒有色彩的世界添一抹靈動，“混沌能主生死，便凡人又何？身處混沌，凡仙又有何區彆？”
當她下定決心接住齊仙兒那一掌的時候，便已經想到後。
無非死或者生。
“而現在，我賭贏。”不知何時，那青衣女子的手中幻化一柄銀劍，她站在半空之中，一劍劈下，霎時那抹銀幕似乎被撕開。萬千銀光射來，裴姝卻麵色未變，手中銀劍朝東南西北四方皆劈下一劍，口中道，“今，該輪到你！”
那聲音虛無縹緲，仿佛在某一個方向，又仿佛存在這個純白世界的每一處。
裴姝的動作看似毫無章法，但細看下來，卻似乎自有安排。
半晌，忽然起一聲輕笑。
那笑聲傳遍整個純白世界。
“齊仙兒成不仙。”
裴姝放下手中劍，也跟著笑一聲。
“為何？”那聲音聽不什情緒。
“仙界都沒有，她又去做哪門子的仙？！”
話音一落，隻見那純白的世界刹那間變一個模樣。白色逐漸被各種色彩取代，它有青山，有河流，有青草，有樹木……仿佛變成一個的世界。
一個新生的、完整的世界。
“……啊，這世界沒有仙。”
以，便齊仙兒用儘全、傾儘有、機關算儘也成不仙的。
“這個沒有神仙的世界。”那聲音淡淡的道，“那些修者拚儘全，或許也不會想到，一開始他們走得便一條死路。無論修仙界還魔界，不過都人間界衍生的小世界罷。”
說到這兒，他似有嘲諷，“他們看不起人間界，卻不知，人間界才世界之基。沒人間界，修仙界和魔界自也不存在。”
便此時此刻，齊仙兒吞龍脈，看似受災的人間界，可其實，最先受損的修仙界和魔界。
裴長晉與裴無韋的下場。
無論修者還魔族，他們都將慢慢失去自身的靈和魔，最終退化成普通的凡人，或許比凡人還不。
“你的元靈確實尚存，可□□已無，便活著，又能何呢？”須臾，那聲音一轉此道。
裴姝落在地上，腳踩在地麵，那觸感確實存在的。
“不何，不過都一生靈罷。”
她伸手，摘下樹上的一片綠葉，那綠葉方落下，便化成綠光消失。裴姝麵色並未變，眉目間也無甚緊張，隻道，“既生靈，那便脫不這天地。”
“眾生平，天地若毀，人仙又有何區彆？”青衣女子翹起唇角，眼卻無絲毫笑意，“做人做仙，但憑一念之間，皆由我心。”
“——便此刻。”
她仰頭，望著與外界一般無二的天空，笑道：“我欲成仙！”
話落，隻聽一聲輕笑響起。
下一瞬，裴姝隻覺得身上一輕，在的世界刹那間碎裂，再抬眸時，已然變個模樣。她聽見萬之聲，看見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她回來。
“姝兒？”
隻眨眼之間，那抹消失在空中的青影卻忽然又回來。裴長晉撐著身體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目光緊緊地盯著麵前的那道熟悉的青影。
有什東西不一樣。
“不，不可能！”齊仙兒卻懵一瞬，隨即大怒道，“你怎可能沒死，不可能！你隻個凡人……不，不對，你！”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隻見昏暗的天空忽然亮。
有雷聲在響，卻無天雷降下，天上顯無數的祥雲，籠罩在那青衣女子的身上。霎時，金光漫天！
“——化仙？”
“不可能！”
齊仙兒瘋一般朝著那被金光籠罩住的青衣神仙衝過去，然而還沒到她靠近，便被金光震開來。
她癱軟在地。
下一刻，便見那青衣女神金光中慢慢走來。
她執起手中之劍，一劍揮下。
“不——我仙，我才仙……啊！”
話音戛然而止，齊仙兒瞪大一雙眼睛，卻再也說不一個字。隻聽轟的一下，她的身體裂成無數片，最終化為靈光消失。
化為養料，滋養著這個被她破壞的千瘡百孔的世界。
她費儘心機也想成仙，可最終，卻死在神仙的手中。
到死也不知道，神仙，曾經隻傳說罷。
這世界本沒有仙的。
——一個殘缺的世界，又怎會有仙？
可便成仙又何？
當天地崩毀，便神仙也不過一個與這天地一起滅亡的小小生靈罷。
齊仙兒雖死，可龍脈卻不會回來。
沒龍脈，人間界的崩塌並未停止，甚至越演越烈。仿佛，整個世界都絕望的哭喊聲。
地陷。
房塌。
山裂，江河湖海乾涸，世界仿佛走向末路。
待他們的隻有一個結局，除非……龍脈再生。
祥雲之中，似有巨大的黑影遊動。
裴姝若有感，抬頭朝天上看去——
那一條巨大的黑龍，與那金鳳一般，他的身軀幾欲要遮住整片天幕。他在哪祥雲之中穿梭著，發長長的龍嘯聲。
然後，像看到什，那雙巨大的龍目定住。
“魔尊？”
裴長晉猛然朝裴姝看去，便見那青衣女神仙隻仰著頭，定定的與黑龍對視著。那一刻，她的臉色常，看不有什情緒。
可不知為甚，裴長晉卻分的感覺到傷心。
他的妹妹，在傷心。
龍脈要快速再生，隻有一個法子。
——龍以身為基，血肉灑向天地，骨頭化為脊柱，成為新的龍脈。
“申屠凜……”
裴長晉心下一沉。
下一刻，隻見那黑龍忽然朝著他們的方向飛過來，落在青衣女神的麵前，然後化成一個峻秀無雙的白衣青年。
他看著她，垂首，手指在她的烏發上輕輕劃過，停在發尾處，可直到最後一刻，他也沒有握住那縷青絲。
“裴姑娘，抱歉，我要暫時失約，先去還債。”
五彩祥雲還在頭頂之上，灑下耀眼的光芒，落在他們的身上。仿佛天地間隻剩下他們兩人，地動聲、山塌聲、呼救聲、哭喊聲……一瞬間，全消失。
裴姝抬頭，與那白衣青年對視。
須臾，她手中銀光一閃，竟削斷青年的一縷發絲。隨即，她握緊那縷發，笑，極輕地應一聲，“好。隻，”
“龍公子，彆忘你還欠著我的債，你一天不回，我便加收一天的利益。你若回來的晚，怕就還不起。”
“還不起便還不起吧，”白衣青年的臉上緩緩的被龍鱗覆蓋，“大不，龍某便把……一生賠給你。”
“賠你一個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龍凜。”
話音落下，黑龍重新升起。
他再未回頭，飛身便入天際，龍嘯聲響徹世界。
然後那巨大的龍軀慢慢化為萬千金光，飄落在天地各處，有些落在地上，有些灑在人的身上。
地不搖。
鮮血化為江海，骨頭成為山川脊梁，血肉滋養枯涸的草木……他成為這天地間新的龍脈，黑龍消失，可那龍脈卻將存這世間的每一處。
水他，風他，地上的每一粒土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