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姝收回視線,他們都錯了,他們以為她最大的仇人是皇後,他們以為母親是怕連累許家上吊自殺的。
隻要這件事情不暴露出去,皇後就一直能當她的擋箭牌。
而這件事情永遠都不會有人說出去的。
吳貴妃常說要給皇後找點事情,省得她一天到晚為難自己,許元姝嘴角微微一翹,迎著二十一皇子走了上去。
“殿下。”許元姝的笑容比方才都燦爛了許多。
她這可都是跟吳貴妃學的。
回到承乾宮,二十一皇子去給吳貴妃請安,許元姝回房洗漱,又換了個護領,就聽見外頭有人叫她。
“娘娘找你。”
許元姝進到裡屋一看,吳貴妃臉上有怒氣,身邊隻有長明,她便知道自己的計劃奏效了。
“娘娘。”她小心叫了一句。
吳貴妃沒有理她,長明給她使了個眼色。
許元姝垂首站在一邊,下午習武場好幾個皇子找她說話的事情……她覺得有心人應該已經知道了,吳貴妃也該好好掂量掂量,現在發落她會不會影響跟太子還有戴公公的合作。
吳貴妃長舒了一口氣,道:“下月十一是陛下的壽辰,本宮還沒想好送什麼,雖然本宮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但是這份心意是一定要讓陛下知道的,你明白嗎?”
許元姝點點頭道,“娘娘對陛下的心意,比宮裡其他娘娘都來得真摯些。”
吳貴妃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消息,道:“你腦子活,本宮跟長明想了一個下午了,也沒想出來要給陛下送什麼,你可有什麼好主意?”
“送金銀玉器等物難免落了下乘,而且也不出彩……”
許元姝一邊思索,一邊慢慢道,但是她至少多一半的注意力都在打量這屋子。
屋裡有淡淡的香氣,冰塊是才換的……看不出來什麼。
許元姝的視線又落在了桌上,沒有茶杯……吳貴妃是才回來的!她根本沒有跟長明商量一個下午。
吳貴妃打了個哈欠站了起來,道:“你慢慢想,本宮先去歇一歇,若是有了主意,進來回本宮。”
許元姝應了聲“是”,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吳貴妃這樣的性子……再加上跟皇後對比天然就在下乘,她能爭得過誰?
吳貴妃進去,長明跟在後頭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許元姝,意有所指道:“雖然宮裡每月月底都是宮女見家人的日子——”
一聽見這個開頭,許元姝覺得自己心都不跳了,血全都冷了下來。
“但是承乾宮的宮女一般都是兩個月才去一次的,你才來,上個月娘娘體恤,想著你小小年紀進宮怕家裡人記掛,也就沒多說什麼……”
後頭的話許元姝已經聽不清了,她隻覺得血敲得她耳朵咚咚直響,她隻能在長明停下來的時候福了福身子,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不那麼虛弱。
“多謝娘娘體恤,現在天氣炎熱,奴婢祖母年過六旬,弟弟還不到十歲,著實不好出門。”
長明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到了內室,長明把許元姝方才的話說了,吳貴妃一臉玩味的笑意,道:“皇後說她是個謹慎的人,倒是真沒看錯。”
吳貴妃又笑了兩聲,“過兩日你透給她,日子還早,等她乖乖按照本宮意思行事,本宮還是可以讓她見一見家人的,甚至——”
吳貴妃冷笑一聲,“等她被皇後打死,本宮也可以把她的屍身交給她家人。”
長明一言不發。
許元姝站在外頭,等到吳貴妃用完晚膳、等到夜幕低垂、等到屋裡點了蠟燭、等到後頭二十一皇子住的後殿沒了亮光,這才悄無聲息到了吳貴妃麵前。
“娘娘。”許元姝跪了下來,“奴婢覺得娘娘不如送陛下針線?”
吳貴妃漫不經心道:“本宮的針線可一點都拿不出手。”
許元姝又道:“這樣才能看出來娘娘是一針一線自己繡的,豈不是比她們從外頭尋來的東西要好得許多?”
“倒也有幾分道理。”吳貴妃語氣裡帶著笑意,完全像是在逗弄許元姝,“可是你說繡個什麼好呢?”
“桌屏!”許元姝斬釘截鐵道,心中想起了母親親手給她做的桌屏,被陸姨娘扳斷了,又叫祖母修好,現在到了誌哥兒手上的那一個。
“荷包扇墜兒等物要分時節,而且帶著帶著就臟了,不如桌屏,繡好了隴上紗,放在桌上陛下一看見就能想起娘娘。”
吳貴妃坐直了身子,身上慵懶的氣氛消散了不少,顯然是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繡鴛鴦戲水?還是桃花……”吳貴妃陷入了沉思。
許元姝繼續進言,“這兩樣隻能擺在陛下寢宮,不如周圍繡上福山壽海紋,中間繡上百子拜壽圖,一點看不出來是出自後宮之物,能擺上陛下的外書房!”
吳貴妃得意地笑了起來,看了長明一眼,好像再說:你看,逼一逼她,她給本宮出了多麼好一個主意?
“行了,你下去歇息吧。”吳貴妃揮了揮手。
許元姝恭恭敬敬的退出正殿,回到自己屋裡,就著冷茶吃著今天第二頓點心。
等太子死在陛下壽宴上,娘娘……你千萬記得這個主意是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