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乾清宮的?
許元姝神色一凜,見那宮女先是衝著皇後娘娘行禮,又衝著眾位娘娘王妃們行禮,而且被這麼許多人看著一點都不怯場,“娘娘,陛下醒了,叫都去見見。”
“終於醒了!”皇後垂下眼簾,掩蓋住自己內心的焦急,連聲道:“湘君,快扶我起來,我要去見陛下!”
這話一說出口,就是原先打算就此告辭,先去拜見皇帝的魏妃娘娘也不好開口了,她道:“娘娘莫要著急,還是身子要緊。”
這就越發的能看出來皇後不是什麼真病了,雖然立即上來兩個宮女扶著,不過就算許元姝站在離床最遠的地方,也能看見皇後是自己起來的,那兩個宮女不過是個擺設。
當然……皇後是真病還是裝病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從皇後還有心思裝病,就能知道陛下就算是真病了,也一樣不打緊。
皇後娘娘起身穿衣,眾人又往外頭走,許元姝想了想,上前扶住魏妃,低聲道:“皇後娘娘這病不打緊……吧?”
“吧”字離得有點遠,前頭是個肯定句,魏妃自然也是看出來的,但是許元姝這份心思就很難得了,尤其是對比一下靖王妃,還有那些不明就裡的隻顧著跟婆婆獻殷勤的正妃們。
靖王妃拍了拍她的手,道:“皇後娘娘這是心急上火,再說還有禦醫看著呢。”
五六個宮女一起上去伺候皇後,不過半盅茶的功夫她就打扮好了,隻是衣冠雖然整齊了,看著還很是憔悴。
許元姝扶著魏妃,夾雜在人群裡,還是很靠前的位置,靖王妃很快擠了過來,扶住了魏妃另一隻手臂。
借著進門的功夫,許元姝鬆開了手,又慢了半步,靖王妃果然搶了她的位置,扶著魏妃的手不放了。
雖然乾清宮裡頭極其寬敞,可是進了乾清宮就連皇後都不能講排場了,許元姝順理成章的又被擠到了最後一排,靖王妃回頭衝她笑了笑,英王妃跟穎王妃也是一樣。
到了那間金碧輝煌的臥室,皇子們已經都在了。
許元姝一眼看見的隻有兩個人。
第一個是靖王爺,端著茶碗正伺候皇帝喝水,無比引人注意。
另一個是魯王爺,站在中間不前不後的地方,跟其他所有皇子一樣,隻能看著。
兩人對視一眼,魯王爺眼裡閃過一絲心疼,往她這邊走了兩步。
“陛下。”許元姝隨著大流一起上前請安,皇後就直接在皇帝床邊坐了下來,不著痕跡接過靖王爺手裡的茶杯,歎道:“你們這些皇子,哪兒會照顧人,從小到大都是好幾個宮女丫鬟身邊伺候著的,連衣裳都不會自己穿。”
這話雖然開頭是“你們”,聽起來說的是所有皇子,可是這茶杯卻是從靖王爺手裡拿過來的,也就是說,她針對的其實隻有靖王爺一個。
許元姝看見靖王爺臉色變了變,可是又不能分辨,總不能說“我會自己穿衣服”吧,那豈不是更丟人?
“你怎麼站在最後頭?”魯王爺悄悄走到許元姝身邊,貼著她耳朵小聲道,“你去扶著魏娘娘,就能站在前頭了。”
許元姝看他一眼,也小聲道:“我……是個側——”妃字還沒出口,就立即轉了話頭,道:“王爺排行十三呢,您看看這屋裡還有輩分比我更低的沒有?”
可靖王妃就站在魏妃前頭,幾乎是最前排呢。
魯王爺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道:“後頭也好,沒人看著能換一換腳。”說完又站了回去。
皇帝又喝了兩口水,擺擺手示意好了,皇後娘娘拿帕子給他按了按嘴角,戴公公拿了個枕頭墊在他後腰,皇帝看了看下頭一乾人等,歎了口氣。
“朕……這四十年……”
皇帝是什麼意思?
一聽見這個開頭,屋裡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怎麼不見老七跟老十,還有柳——”皇帝一頓,像是明白過來,用力拍了好幾下,“他們都是朕的兒子!”
說著他狠狠一瞪戴恩,道:“誰叫你自作主張的?去,把人都接進來!”
皇帝很少當著眾人訓斥戴恩,畢竟他已經是乾清宮大總管,又是司禮監掌印太監,若是皇帝總是不給他臉麵,他在下屬麵前也沒有威信。
所以這一訓斥,殿裡越發的安靜了。
隻是戴恩才走出去沒兩步,皇帝又道:“老七老十都升親王!柳氏升妃,吳氏升貴妃,去吧!”
這又是要做什麼?
皇子跟王妃們是分兩頭站著的,幾乎是對麵,許元姝瞧見那邊一眾皇子都變了臉色,靖王爺也是一樣。
這一年半載的……全都瞎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