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枝兒疑惑蹙眉。
冷笑完,那附和美人又對著小分隊的領頭美人道:“王姐姐的眼睛才是最像的。”
像?像什麼?
哦,好像眼睛真的跟她有點像,不過沒有她的好看,睫毛也沒有她的長,嘻嘻嘻。
不好不好,不對不對,美麗的雌性之間不應該出現內卷。
大家都好看。
等一下,剛才那個東施效顰說的是什麼?
“哎呀,忘記點紅疹了。”那拍王姐姐馬屁的美人一臉懊惱地看著都點了紅疹的諸位美人們。
蘇枝兒:……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邪道害人啊!
.
小分隊說太子會出現在前麵的湖邊,蘇枝兒立刻決定往相反方向前進,聽珍珠說那個方向正好有一片梅林。
因為山上比山下冷,所以梅花早開。不僅開得早,敗的也晚。
雖然南轅北轍,但出去的路是一起的。
一部分美人是被強製送過來的,也有一部分美人是自告奮勇過來的。
她們或出生不好,或生活的不容易,或……被邪道所迷。
“太子殿下其實是個癡情種,他本來不是這樣的,聽說他是被某個女賊黨騙心又騙身,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有美人道。
蘇枝兒猜測,這位美人大概是看了那本叫什麼《最是有情帝王家》,才會產生這樣的幻想。
她本來以為像這樣傻逼美人的話一定不會有人相信,可她萬萬沒想到,竟然真的有美人認為那隻大魔王是隻感情受挫的小可憐,亟待拯救的那種。
這群美人組成拯救小分隊,勢要成為大魔王生命中的那束光。
蘇枝兒:……我先給你們點根蠟吧。
麵對這群緩慢分好了組的美人們,蘇枝兒選擇退出群聊,安心鹹魚癱。
本來嘛,她就是來這裡“養病”的。
其實在聽說那隻大魔王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問過珍珠自己能不能先回禮王府了,可珍珠卻告訴她說,每次太子殿下進入皇廟後,皇廟都會被封起來,不準進也不準出,直到太子殿下出關。
這就是霸道太子的權利嗎?
等一下,那為什麼不索性把皇廟清空呢?
關於這個問題,珍珠也替蘇枝兒做了解釋,“因為濟源大師不允許。”
濟源大師,唯一勉強能鎮住大魔王的老年佛祖一枚,比大魔王的爹大大魔物還要好用。
這位大師不僅從小就有天才小佛童的稱號,算命還賊準。
如果不是怕碰到大魔王,蘇枝兒真的很想去找這位大師算一下命。
.
出了院子,她終於跟美人們分開。
蘇枝兒頭也不回地頂著寒風走出一段路,然後終於看到了梅園。
氤氳粉白一片,冬風起,花瓣落,幽香撲鼻,讓蘇枝兒忍不住想賦詩一首。
“花花花……”
說了三個字,蘇枝兒突然覺得自己像是開了一個恐怖故事的頭,立刻就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幸好她看的不是瓊花。
蘇枝兒走進梅園,看到滿地落下的花瓣,想著撿一點回去做梅花餅。
天氣實在太冷,四周又靜悄悄的,蘇枝兒被凍得手腳僵冷,她撿了一點就不想乾了,正準備回去,突然聽到前麵傳來了腳步聲。
“嘎吱,嘎吱……”是有人踩著積雪過來的聲音。
蘇枝兒抬頭,正看到前麵走來兩個人。
寒風起,梅花落,男人一襲白衫,介於少年與男人之間的容貌更顯i麗。那頭黑發長長彎落,比起半年前又長了不少。
黑發被風吹得亂舞,貼在他瘦削的身體上,白衣時而鼓起,時而貼憋,男人立在那裡,如果隻看臉,就像那要飛升上天的神。
可你若看到了他殷紅的眸色和暴戾的氣質,這位神隻會瞬間下墜,墜到地獄深處,成為那破開地獄之門上岸的惡鬼修羅。
少女麵色煞白,捏著梅花的手開始哆嗦。
故人相逢,蘇枝兒卻隻覺得自己的皮太過滑溜,用來做人皮燈籠最好不過。
小仙女慌張。
左邊是梅花,右邊是梅花,前麵是梅花,後麵是梅花。
總結四個字:無處可躲!
電光火石之間,蘇枝兒突然想起院子裡那些暈倒的美人,她立刻“啪”的一聲,臉朝下貼在了雪地裡。
鴕枝埋雪。
蘇枝兒緊張到指尖發麻,當然,也有可能是嚇得。
雖然她跟小花有過很多“美好時光”?但這或許隻是她以為的美好時光,就像她對他,一直都是一廂情願,不然他怎麼會一定要置她於死地呢?
蘇枝兒想到這裡忍不住就有點惆悵。
惆悵著就又感覺有點呼吸困難,走了嗎?應該是走了吧?一點聲音都沒有。
蘇枝兒憋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臉,露出一隻眼。
白茫茫一片,沒人。
她猛地一下昂起頭呼吸,吸進去一股冷氣,凍得她牙齒打顫,渾身陰寒。
南方的雪跟北方的不一樣,它又濕又冷,蘇枝兒隻趴了這麼一會兒就冷的不行了。
蘇枝兒還沒起來,她隻是昂起了頭,突然,她聽到一陣嬌俏的聲音,“給太子殿下請安。”
蘇枝兒扭頭,看到了送死小分隊的領頭美人。
她是一個人出現在這裡的。
等等,剛才她們小隊不是一起行動的嗎?蘇枝兒看著領頭美人嬌羞的表情,頓時明了,這位美人或許早就知道大魔王會出現在梅林裡,她想獨自成為心動女嘉賓。
蘇枝兒選擇繼續埋頭,假裝不存在。
周圍靜悄悄的,隻剩下風聲,蘇枝兒想,那位美人確實生得好看,小花……應該會喜歡的吧?
蘇枝兒沒忍住,悄悄抬起看一眼,然後就傻了。
美人瞪著一雙眼躺在那裡,周身都是殷紅的血,那血滲透了雪,雪慢慢融化,細長的血水蔓延開來,幾乎要抵到蘇枝兒的鼻尖。
發生了什麼?
嘔……第一次離死人這麼近,蘇枝兒胃裡開始翻騰,手腳完全麻木。
“主子,還有一個。”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蘇枝兒勉強睜眼。
她的視線被雪花和梅花模糊,再加上角度的關係,因此隻能看到男人腰間掛著的一個布袋子。
布袋子上繡了一個笑臉,還有一個惡俗的蝴蝶結。
這是蘇枝兒半年前的審美。
這樣一個小錢袋子,掛在男人身上自然顯得違和。
可從它的新舊程度來看,似乎……被保護的很好?
蘇枝兒盯著看了一會兒,男人的手朝她伸過來,蒼白又陰冷,比她身下的雪還要涼。
他的指尖積聚雪水,濕漉漉的順著蘇枝兒的下頜往下淌。
雖然她戴了口罩,但那隻手卻很準確的直接穿透了口罩,捏住了她的下頜。力道很重,像是在發泄什麼。
這半年間,周湛然實在是見過了那些照著畫像去“整容”的女子,容貌、穿著、氣質,應有儘有。尤其是像剛才那樣的,因此他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想殺人。
蘇枝兒疼得半眯起的眼中滿是水霧,厚實的氈帽也歪了,隻勉強露出一隻眼的一條縫。
她眼睫顫抖,渾身戰栗。
血……他的手上,沾了血。
心臟瞬時涼了下去,她想起那具屍體,指尖忍不住顫抖,眼淚從眼眶裡不斷流出來。
隻是半年而已,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正當男人要抬起她的臉時,蘇枝兒迅速反應,猛地偏頭把臉往雪裡一紮。
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濺起幾株雪花。
對麵二人:……
蘇枝兒臉上糊滿了雪水,氈帽又大,幾乎隻露出一隻眯縫眼。
她穿著厚實的衣裳,小小一隻蜷縮在那裡,看著可憐又圓滾。
“呃呃呃……”蘇枝兒僵硬地揮舞著自己的胳膊,指了指喉嚨,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用力擺手。
肖楚耀疑惑道:“主子,好像既是個瞎子,又是個啞巴。”
阿巴阿巴。
阿瞎阿瞎。
蘇枝兒扮的更加起勁,卻不知道她這一身名貴之物,實在是跟她的形象不太相符。
男人眯眼,收回手,接過肖楚耀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然後往地上隨處一扔。
“主子,要殺了嗎?”
蘇枝兒渾身一僵。
肖秘書,我錯看你了。
蘇枝兒的眼尾不斷瞥見那個躺在地上的美人,她不知道這半年間小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他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讓蘇枝兒渾身發寒。
她艱難地爬起來,然後屏住呼吸,給予自己勇氣,努力朝前走去,直直地撞向一棵梅花樹。
“哎呀,這小瞎子,怎麼亂撞?主子,又瞎又啞,算了吧,看起來不是一夥兒的。”
肖秘書,yyds。
背對著兩人的蘇枝兒沒發現肖楚耀臉上的揶揄。
這位不知名的貴小姐還挺好玩,他真是頭一次瞧見因為太過害怕,所以還扮啞扮瞎的。
就是不知道主子……
後麵沒有男人的聲音,蘇枝兒僵硬的往前走,走了不知道多久,突然雙腿一軟,少女跪在了地上。
她緩慢轉身,身後空無一人,隻剩下兩排漸漸被薄雪覆蓋的腳印。
還有那具屍體。
蘇枝兒忍著惡心和害怕,小心翼翼的再次爬起來,滾回了她的窩。
雪天裡一凍,一嚇,蘇枝兒生病了,渾渾噩噩躺在廂房裡,嗓子真的燒得火辣辣的啞,頭也暈暈的,整個人乏力,想睡。
“郡主,聽說前幾日梅林裡頭發現了一具屍體,說是去刺殺太子殿下,然後被太子殿下給殺了。”珍珠對著虛弱的病人說出了堪比恐怖故事一般的八卦。
蘇枝兒:……默默偏頭JPG。
原來是刺客嗎?
王氏忙碌了一早上,替蘇枝兒端來了一碗清淡的青菜蘿卜麵,“你以後每天都跟我跳。”
廣場舞嗎?蘇枝兒無聲拒絕,並指責地看向那碗清湯寡水的麵,“沒有臥蛋。”
王氏:……
王氏起身去給嬌氣的小郡主臥蛋,蘇枝兒哼哼唧唧的用自己沙啞的嗓子艱難蹦出三個字,“要兩個。”
王氏:……
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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