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烤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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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肖楚耀往禮王府送完信回來給自家主子稟告的時候,就見那位長樂郡主臉上戴著遮住大半張臉的古怪東西,正哆哆嗦嗦地站在小油燈邊……烤包子?
肖楚耀:……
不得不說,看到這位長樂郡主,總是讓肖楚耀想到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也是自家主子苦苦追尋了半年之久的人。
或許就是這份熟悉感,才是這位長樂郡主能安安穩穩站在這裡烤包子的原因吧?
蘇枝兒看到肖楚耀,正想打招呼,她想到自己的瞎啞人設,立刻把話咽了回去。
為了防止她亂說話,蘇枝兒趕忙蹲下來閉著眼睛拉開口罩縫隙把包子塞進去啃。
肖楚耀:……好假的演技,可這位郡主似乎覺得自己演的非常可?
蘇.奧斯克小金人.枝兒啃了一個冷冰冰的包子,肚子裡稍微有點存貨,就想著要出去了。
她不知道太子把她留在這裡是乾什麼。
他應該沒有認出她,不然她的腦袋怕是早就不在脖子上了。
蘇瞎子徑直要出門,被肖楚耀攔住。
“郡主恕罪,等三日過後一定會將您完完整整送回禮王府。”肖秘書一向是替自家主子擦屁股的。
哦,不隻是是擦屁股,他還會幫忙處理屍體。
蘇枝兒不聽不聽,她猛地下蹲要從肖楚耀抬起的胳膊下鑽出去,被肖楚耀迅速抓住破綻,用腳攔住。
蘇枝兒:……
蘇枝兒蹲在那裡,縮成球,不說話,也不看他。
肖楚耀從身後拿出一個小包袱,那是他從蘇枝兒住的廂房裡拿過來的。
因為蘇枝兒中毒突然,被送過來也突然,臨時住下來更是突然,所以她的廂房裡基本沒什麼東西,隻有幾件衣裳。
行叭,總算能暖和點了。
蘇枝兒氣哼哼的接過肖楚耀遞給她的東西裹在身上,謹記人設的她還把褲子套在了身上,這樣才顯得她十分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瞎子。
肖楚耀:……其實大可不必如此。
蘇.一個人展示的舞台.枝兒:美滋滋JPG。
蘇枝兒沉溺了一下自己的天才小腦瓜,然後甩著胳膊上的褲腳就滾上了床榻。
反正出不去,不如先鹹魚。
滾著滾著,蘇枝兒的褲袋子裡掉出來一個什麼東西,蘇她摸了摸,嗯?是她的眼罩。
她把眼罩戴上去,眼前瞬間黑漆漆一片,隻剩下眼下一條縫隙,能看到路。
這樣裝瞎子真的更方便了耶。
“郡主,您沒喝藥?”肖楚耀眼尖地看到了放在門口的藥碗。
蘇枝兒:……肖秘書你管這麼寬的嗎?太平洋是你家?
“郡主,喝藥吧。”肖楚耀親自把藥端進來。
蘇枝兒聽到這聲喝藥,自動腦補了武大郎下場。
好吧,是她多慮了。
蘇枝兒猶豫著捂住口罩,然後想起那張芝麻餅臉懸賞單,又釋然了。
雖然釋然,但蘇枝兒還是保持著幾絲警戒心。
她背對著男人,拉開口罩一角。
藥熱的時候難喝,冷的時候更加難喝,蘇枝兒捏著鼻子往下灌也灌不下去。
“嘔……”
被蘇枝兒吐了好幾口苦藥汁的肖楚耀無奈,隻能道:“我讓人替郡主重新煎一副藥吧。”
蘇枝兒趁機道:“飯菜也熱一下。”
肖楚耀:……
他真是第二次見到能在自家主子麵前如此無畏無懼,大吃大喝的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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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枝兒終於吃上了熱菜熱飯,還是托肖楚耀的福。
她啃著熱包子,直覺熱淚盈眶,那眼淚都快從眼罩裡麵流下來了。
吃完包子,捏著鼻子喝完藥,蘇枝兒看著房門重新被關上,然後她又聽到了上鎖的聲音。
嗯?為什麼?
為什麼會上鎖?
“殿下,屬下晚上再來。”
肖楚耀伺候完郡主就走了,並且忘記了自己前來的初衷是稟告自家主子事情已經辦成,隻等禮王府那邊回應。
蘇枝兒一臉懵逼地坐在她的小床床上。
為什麼要把她跟他鎖起來?
啊不對,鎖得好像隻是小花,她似乎是順帶的。
蘇枝兒又歪著躺下去。
她身上暖和了一點,肚子也吃飽了。
人吃飽了就犯困,蘇枝兒迷迷糊糊睡過去。
你彆說,整個屋子烏漆嘛黑的真是太適合睡覺了。
蘇枝兒一覺睡醒,剛剛把眼罩摘開一隻眼睛,又迅速蓋回去。
榻上的男人一動未動,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
蘇枝兒想,他是不是沒吃飯?
人不吃飯大概能活半個月,可是不喝水的話,估計最多隻能撐一個星期了吧?
蘇枝兒沒看到小花起來喝水,他就像是個雕塑般,沒有了喝水吃飯的欲望,仿佛早已辟穀,隻等羽化登仙。
哈,又不是修仙文。
蘇枝兒心裡澀澀的,從前的小花也挑食,可如果是她遞給他的,他會乖乖吃。
還被她養出了奶膘。
可現在呢?連肉都快沒了,哪裡來的奶膘?
蘇枝兒看著桌子上那個嶄新的食盒。
她的那份已經吃完了,這份是小花的。
肯定已經冷了。
冷了一定就不好吃了。
他現在不吃飯,說不定胃也不好,那就更不能吃冷的了。
蘇枝兒的思緒開始放飛,突然,男人動了。
她趕緊蓋好眼罩。
男人從榻上起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
哦哦,喝水。
蘇枝兒仰著小腦袋,用眼罩縫隙偷窺男人的動作。
作為經過皇家貴族學院專業禮儀培訓過的太子爺,男人的一舉一動都帶著不可言說的貴氣。
蘇枝兒不自覺被他的動作吸引。
她看著那水珠順著男人細薄的唇角往下淌,略過脖頸,浸濕衣襟。
畫麵安靜到沉默,像是無聲的默劇。
在這樣的氣氛下,男人身上的戾氣似乎消散,透出另外一股,魅惑的,孤獨的,寂寥的冷。
深邃而濃厚的從男人身上散發出來,那種無法言語的黑暗痛楚,無邊的寂寞,將他壓在這個窒息的世界裡。
沒有人會信任他,關心他,愛他。
明天是折磨,是恐懼,是全身都抗拒的存在。
周湛然放下茶杯,一轉身,猩紅的眸子正對上蘇枝兒那隻悄悄從眼罩裡露出來的眼睛。
她還戴著那個遮住大半張臉的古怪東西,可正是因為那個東西,所以格外突出她那隻眼睛。
眼罩歪斜著,雖隻露出一隻眼,但那眼睛澄澈乾淨,像永遠不會被弄臟的銀河星光。
太像了。
就像是她回來了一樣。
男人神色一怔,朝她走去,雙眸之中的猩紅淺淺印入蘇枝兒那隻眼中,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凶獸盯住的獵物,隻剩下顫抖。
男人的指尖又觸到了她的眼睛。
從眼罩的縫隙裡伸進來,緩慢拉開。
蘇枝兒的心跳狂跳,她用力閉上眼,企圖躲避男人的視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睛上麵的束縛霍然一鬆。
蘇枝兒卻還是不敢睜眼,她等了等,等了又等,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
麵前哪裡還有男人的身影,隻有一個搶了她的眼罩戴上,重新躺回了榻上的瘋子強盜。
蘇枝兒:……
行叭,仿佛撿回一條命。
眼罩沒了就沒了,她還能再做,命沒了可沒有第二條。
蘇枝兒安慰完自己,就重新縮回了被子裡。
那邊,男人躺在榻上,依葫蘆畫瓢,小巧精致的眼罩戴在他臉上,更襯得他五官出眾而精致。
隻是他的表情太冷,冷到像是北極冰。
用綢緞縫製出來的眼罩軟綿綿地壓在他的鼻梁處,他呼吸之際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熏香味。
那是最上等的熏香料,隻有皇室才能用。
男人略顯煩躁,抬手要揭開眼罩,卻在指尖觸到時又頓住。
耳罩剛剛從少女臉上摘下,暖融融的,帶著溫度。
男人動作一頓,手緩慢放下。
心中的排斥和暴虐並未展現出來,反而像是被意外撫平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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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難得才能睡著。
這半年來,他一向是淺眠。
這個眼罩似乎真的不錯,讓周湛然陷入了一段難得的深度睡眠,隻是沒有一會兒,他就被一個聲音吵醒了。
“哢嚓哢嚓……”
男人煩躁起身,朝噪音製造點看過去。
幽暗小油燈下,小被子拱起,裡麵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音,像是小老鼠在偷食。
男人伸手揉了揉額角,眼罩被他扯下扔在榻上,他赤腳起身,氣勢洶洶的過去,猛地一下扯開小被子。
被子裡,困得眼睛打架卻依舊在啃小米餅的蘇枝兒猛地一驚抬頭看去。
男人陰沉著臉,一副睡眠不足想要殺人的樣子。
蘇枝兒顫抖著,口罩上麵被她剪了一條縫,小米餅就從這裡塞進去。
氣氛詭異而尷尬以及恐怖,蘇枝兒實在是不知道用什麼形容詞來表達自己現在的感覺。
她哆哆嗦嗦的把沾著自己牙印和口水的小米餅呈了上去。
活像個搶劫的小媳婦。
周湛然低頭,看著那個被咬出了一個月牙形狀的小米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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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餅是蘇枝兒意外從衣服口袋裡找出來的。
這個東西容易上火,王氏一向不讓她多吃,她就隻能藏在衣服口袋裡。這裡藏一點,那裡藏一點,反正冬天不容易壞,最關鍵的是不用自己洗衣服,臟了都不怕!
蘇枝兒沒想到肖楚耀給她送過來的衣服裡還有兩塊。
她餓得睡不著,隻能起來啃米餅。
蘇枝兒自認為自己聲音很輕,還怕打擾大魔王休息,把自己藏在被子裡吃。
可沒想到,大魔王依舊聞聲而來,而且似乎因為一塊小米餅就想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