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想好好道歉的,可惜失敗了。
半年前的事確實是她不對,可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獲得他的原諒呢?看現在的情況,他不知道是真的想養肥了殺,還是把自己關到死。
難道要她自己切腹自儘?
算了,她怕疼。
蘇枝兒烘乾頭發,又滾回了床榻上。
她這個人沒彆的優點,說好聽點是隨遇而安,說難聽點是不求上進,鹹魚一條。
“郡主,奴婢進來之前,王爺跟奴婢說,一定會將您救出來的。”珍珠看著自家日漸癱瘓的郡主,心中難受極了。
日日麵對如此凶殘的太子殿下,她連氣都不敢多喘一口,更彆說她們家嬌弱的郡主了,這幾日睡得……挺好?人也瘦……好像胖了?
珍珠放棄了打量她們家活得無比滋潤的郡主,隻是儘職儘責的將禮王的父愛傳達過來。
蘇枝兒覺得這位禮王真是重情重義,她隻是不小心救了他一命,他居然肯讓她白吃白住半年多,還為她如此掏心掏肺……他是不是看上她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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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夫人又進宮找太後娘娘哭訴了。
本來嘛,苗小姐從昭獄裡出來,雖說被送入了大理寺,但好歹不是像昭獄那種連麵都見不著,連錢都沒地方使的地兒。
苗夫人本想著讓苗內閣把自家女兒從大理寺弄出來,可誰曾想,苗內閣白著臉出去,黑著臉回來。
“我給忘了,大理寺卿是那個雲清朗!”
雲清朗年少有為,性格卻是沒有年輕人的那種焦躁,反而刻板的很。
大理寺本就是個嚴苛之地,再碰上雲清朗這種六親不認的,更是讓人連插手的機會都沒有。
苗內閣自持跟雲清朗的父親有幾分交情,就腆著臉去了,沒想到把自己的老臉給丟儘了不說,還被小了自己一輩分的雲清朗教訓了一頓。
苗內閣氣得發抖,可自己的女兒在彆人手上,他也沒辦法,隻能氣鼓鼓的回來了。
現在大理寺那邊又插不上手,自家女兒依舊在牢裡待著。
那牢是能一直坐的嗎?像苗小姐這樣身嬌肉貴的嬌小姐已然哭得不成樣子。
苗夫人塞了錢,偷偷去瞧過一回,陰暗潮濕的監牢內,兩人抱頭痛哭,將那長樂郡主痛罵一頓,又恨上了那位瘋太子。
苗夫人回憶起自家女兒消瘦了許多的麵孔,忍不住悲從心中來,大罵苗內閣無用,這才親自又入了宮。
太後正在念佛,聽到苗夫人來了,也沒起身。
外頭是苗夫人嗚嗚咽咽的哭聲,伴隨著那隻醜鸚鵡聒噪的聲音,太後的心也越來越躁,她終於是念不下去了,起身出了佛室。
“阿姐。”苗夫人哭得眼睛腫成核桃。
“阿姐,如果不是沒辦法了,我也不會來求你,可你就苗苗一個親外甥女啊。她平日說最是喜歡阿姐你了,時常來看你,說阿姐一個人在宮裡頭寂寞,自己要多來陪陪。”
太後雖然知道苗夫人說的都是些場麵話,但心中難免起了幾分波瀾。
苗小姐確實是時常過來陪她,或是另有目的,或是真有孝心,可她畢竟是自己的親外甥女。
苗夫人說了一大堆,見太後麵有鬆動,趕緊再加一把火,“那大理寺卿是禮王的人,禮王的養女就是那長樂郡主,他定然會為了那長樂郡主折磨苗苗的。禮王一個沒實權的王爺,居然也敢這樣打阿姐的臉。”
這最後一把火是說到太後的心坎裡去了。
自從這瘋太子的母親死後,他的瘋病就開始顯露,這幾年間不知道殺了她多少外戚勢力。
現如今還施威到她頭上了。
“那大理寺卿是誰?”太後慢悠悠問了一句。
苗夫人一聽就知道太後對此事上心了,“就是長樂郡主那個姘頭,雲清朗。”
苗夫人也是緊跟時代潮流,知道雲清朗現在正居於蘇枝兒緋聞男友第一位。
討厭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太後捏著佛珠的手緩慢收緊。
“哀家知道了。”
簡簡單單五個字,苗夫人卻定下了心。
她對自家阿姐有信心,想當年那位竇美人如何的豔壓群芳,寵冠後宮,最後還不是就那麼死了。
若非她家阿姐肚子不爭氣,現在這皇位哪裡輪得到如今的陛下坐,這天下早就是他們苗家的了!
苗夫人樂滋滋去了。
太後獨坐在那裡片刻,然後終於起身,朝身旁的嬤嬤道:“備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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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峰一接到消息就出門了。
等他趕到城內那座最大的青樓妓館時,已有一位麵容刻薄的中年女人站在那裡,替他引路。
鄭峰躬身請安,隨那中年女人上樓。
樓上一素淨雅間,正坐著一個身披黑袍的女人。
女人背對著鄭峰,正在飲茶。
茶案上是滿溢出來的茶水,說明女人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娘娘。”鄭峰下跪請安。
身穿黑袍的女人轉過身來,赫然就是太後。
太後換下了宮裝,隻著樸素又低調的黑衣黑袍,看著像個黑寡婦。
“娘娘怎麼親自來了?”鄭峰垂著頭,聲音變得溫順。
太後將麵前的茶碗朝鄭峰的方向推了推,開口道:“坐。”
鄭峰起身,跪坐到太後麵前。
太後的指尖滑過茶碗,手指被茶水濕潤,“這麼多年了,你辦事我從來都很放心,可最近我卻聽到些不好的事。”
鄭峰知道,不然這位太後娘娘也不會親自過來了。
“太子那邊怕是察覺到了什麼。”鄭峰一向將自己隱藏的很隱蔽,可自從那個叫蘇枝兒的人得罪了太子殿下之後,那個瘋太子隻要逮著是他的人就死命的殺。
不過半年時間,鄭峰的人就死了一大半。
隻剩下一些隱藏的極深的暗樁還在。
“他素來不管事,就算是察覺到了,隻要不惹到他頭上,他也懶得管。”太後最了解這位太子,跟他父親的脾氣一模一樣。
之前,太後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的每天吃齋念佛,是因為她知道,這個瘋太子根本就對治理國家沒有任何興趣,他仿佛隻是在活著而已,不,他或許連活著都不想。
在太後眼裡,這樣的一具行屍走肉根本不足為懼。
殺幾個人就殺幾個人好了。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太子居然開始插手朝政之事,還殺了那麼多鄭峰的人。
對於這瘋太子的變化,太後開始感到憂心,尤其是他對苗小姐下手之事,難道是因為他猜到了自己的意圖?
可若是真猜到了,為何對苗小姐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小姐下手,而不直接抄了苗內閣的府邸?
難道他也有顧忌的時候?不,他根本不會有任何顧忌。
想到這裡,太後眉頭一皺,突然,她想到一個人。
一個她最不願意忽略的人。
那瘋太子為何突然針對苗小姐?因為苗小姐想殺長樂郡主。
是了,她忽略了這個長樂郡主。
太後又想起上次她欲將氣撒在長樂郡主身上,不想這氣還沒放出去,那邊就有人傳話說太子殿下來了。
可等她將長樂郡主放出去,太子又沒進來找她。
這說明什麼?說明太子是衝著長樂郡主來的,不然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好幾年未曾踏足的壽安宮裡?
想清楚了這件事,太後臉上頓時顯露出幾絲笑意。
她似乎明白了一個瘋子突然改變的原因。
這個瘋太子還真的跟他的父親一模一樣,雖是個瘋的,但卻是個情種。
“那位長樂郡主,你去查查她,我看太子對她不一般。”
“是。”鄭峰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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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枝兒又躺平了。
經過那日跟小花的“貼心交談”,她備受打擊,甚至每天都不能乾飯三碗了。
珍珠看著自家被冠以吃喝郡主名號的主子,愁得臉都圓了。
她們大周女子崇尚纖細柔弱之美,可她家這位郡主似乎一點都沒有身材的困擾……不,她有。
“嘿咻,嘿咻……”
原本還橫躺著的小娘子突然踢開被子使勁蹬了三五下,然後虛弱的重新窩了回去。
每天鍛煉一下,身體健康康,不然過年會被拉出去宰的。
來自嘴上說著減肥,嘴裡卻永遠塞著東西的反複無常的女人。
珍珠:……
“郡主,用晚膳了。”
蘇枝兒一直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多吃了,不然會長胖的,長胖的豬都是要被拉出去宰掉的。
她艱難地放下筷子,目光隨著那盤糖醋裡脊移動。
不行!豬就是這麼去世的!
蘇枝兒閉眼,趕緊讓珍珠把東西撤下去自己分了。
不能暢快乾飯的生活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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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依舊窩在貓兒院裡徹夜不眠的雕刻。
“主子。”肖楚耀手中拿著一份調查報告過來。
男人抬眸看他一眼,眸色陰鷙。
肖楚耀下意識止住步子,“主子,上次您要我查的東西查到了。”
“郡主所畫之物應當喚作朱薯,小者如臂,大者如拳,味同梨棗,隻是……”肖楚耀話說到一半,麵露遲疑,“這朱薯是番邦之物,咱們大周沒有。番邦將朱薯視為國寶,彆說賣了,就連番邦地界都不肯讓帶出來。”
“不過前段時間有個商人從番邦之地利用船錨偷渡了一些回來,屬下已經尋到那個人,那個人開價說要……一千兩。”
男人想起少女盯著炭盆嘟嘟囔囔的聲音,蹦出一個字,“買。”
麵對自家主子霸道總裁式的發言,肖楚耀下意識怔了怔,要知道,自家主子可從來沒有如此執拗的做過什麼事……啊,追殺女賊黨除外。
“主子,其實我前幾年去過番邦,吃過這朱薯,味道也就一般……”肖楚耀不太明白自家主子執著的點在那裡,“而且價錢十分便宜,這一千兩黃金都能夠幾家子人吃上幾輩子了。”
“買。”周湛然還是這個字。
肖楚耀算是明白了,這位主子對朱薯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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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楚耀最終還是將朱薯買了回來。
小小一顆被裝在木盒裡,遞到周湛然麵前。
一顆朱薯,一千兩。
有錢人的遊戲,他不懂。
男人單手接過朱薯,拿在手裡看了看,然後起身出了書房。
他一路行到小院門口,隻見宮娥們提著食盒出來,臉上都是笑,“郡主這幾日吃得少,咱們有口福了。”
“是呀,郡主日後就是太子妃了,吃的可都是好東西。”
兩個宮娥笑著走出來,等發行站在門口的周湛然時,立時俯身跪下,嚇得麵無人色。
周湛然低頭盯著那個食盒看了一會兒,抬腳步入院子。
蘇枝兒吃的少了,睡得就多了。
她喝了一杯蜂蜜水,正懶在床上,麵前突兀出現一個黑色的人影。
蘇枝兒眨了眨眼,迎麵就被砸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
她捂著額頭,抱著被子坐起身。
一塊圓潤的玉佩掉在她手邊,蘇枝兒膽戰心驚的想這又是她爸爸給她找的哪位後宮,沒想到拿起來一看,上麵隻刻了兩條奇怪的曲線。
嗯?這是什麼?
男人上前一步,腰間玉佩輕晃。
蘇枝兒終於注意到周湛然腰間掛著的那塊玉佩,跟她手裡拿著的一模一樣,隻是那兩條曲線一個靠左,一個靠右。
蘇枝兒想了想,捏著玉佩湊上去。
兩個玉佩合在一起,湊成了一個圖案。
一個熟悉的微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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