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們再見麵時, 隻是陌生人。】
【我會帶著對你的愛,虔誠地守在佛前。】
給彼此的信結尾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旅館裡空調細微地響著,孟淺淺看完了信,有些沉默。
她曾覺得, 應浩對她的好, 連父母都不如。
同樣的, 這一生二十來歲,不算太長, 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 弟弟出生的那一刻,她跟妹妹的日子就蒙上了陰影,一種弟弟的陰影,生活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偏心。而這種偏心的對待,至今沒有人跟她說為什麼。
她在父母那裡不會得到答案。
但她跟應浩的這兩段感情,應浩給了她交代。
孟淺淺拿起鑽戒翻看了下, 上麵有HAO字。她把鑽戒放回了信封裡,又把這封信合上再裝回信封裡。
她揉揉眼睛, 站了起來,走到窄小的窗戶往外看。
車水馬龍的街道,對麵有一群穿著漢服的女生走過, 她們青春洋溢, 妝容精致, 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孟淺淺看著她們入神。
她在想, 她們肯定都很自信,自信於自己長相, 對生活的態度, 還有會有愛她們的父母。這就好比她跟周喬很容易羨慕成暖一樣, 她身後站著愛她的父母。而她跟周喬,自信隻能靠自己掙。
*
這一夜,孟淺淺一直在做夢,夢裡繁亂。隔天古城舉行漢服活動,孟淺淺手裡拿著糖葫蘆看到昨天喂兔子的女生也在漢服的排列裡,她也看到孟淺淺了,朝孟淺淺招手。孟淺淺吃完最後一顆糖葫蘆,拍拍手,突然也想加入,她尋到一家專門做漢服的店,選了一套竹綠色的對襟短衫。
換好衣服。
店家給她上妝。
在上妝的時候,很多人看到她後,眼睛都沒挪開,像是一塊玉石被發現一樣,店家問道:“小美女,你該不會是哪個明星吧?”
孟淺淺笑著搖頭。
“那怎麼這麼漂亮啊。”店家看著鏡子裡的她,一陣感歎。孟淺淺有些害羞,臉頰不染而紅,一切弄好後,她提著裙子走出店門,被陽光照射得微微眯眼,那個女生在隊伍裡走出來,拉住孟淺淺的手道:“一起遊街去。”
說著,孟淺淺就被拽入隊伍裡。
她輕盈地踩著鞋子,笑著跟上,她也青春洋溢啊。而不遠處,應浩戴著鴨舌帽叼著煙看到她,眼眸深了幾分,隨後,他對一旁的成茂說:“我先不回去了。”
成茂看著應浩,“那您還退房嗎?”
“不退,但是,騙她說我退了。”
成茂:“那....昭明寺?”
“照計劃。”
成茂:“好的。”
說著,他認命把應浩的行李又送回了旅館。應浩則去店裡買了一部攝像機,隨後拿著跟著隊伍。
人多,他倒不會很惹眼,除了身高,好在大家都在往前走,沒時間左右看。他握著攝像機,調試著,不停地拍著孟淺淺。
孟淺淺跟那女生有說有笑,眉眼彎彎,很漂亮。偶爾她眼神掃過來,應浩為了躲她的視線,得立即壓低了帽簷略微躲了一下。
他本是打算把她追回去,可是看到她過得開心自在,他並不想打擾她。同樣的,他也終於正視了他們一開始就存在的問題。
她以為他誰都可以。
她給他的那封信是在告彆過去,告彆未來。
而他給她的那封信是在交代過去,未來依然愛著。
*
“我怎麼覺得有人跟著我們。”那個女生低聲問道。孟淺淺回頭掃了一眼,人太多,隻看到不少戴著帽子的人,男女都有。她說道:“沒有吧,會不會是有人喜歡你,正在追你?”
女生臉一紅。
孟淺淺一看就知道有的,女生又往回看了好幾眼,不管那個人在不在,她現在都可以幻想他在。
於是她心情更好了。
孟淺淺含笑著順手買了小糖人,穿著漢服吃小糖人很甜呢。走了幾圈後,她額頭出汗,拐個彎看到了那個姐姐抱著孩子站在巷口,正在默默流淚。
孟淺淺愣了下,那個姐姐就住在這裡?
接著那個姐姐抬起頭看到孟淺淺,四目相對,那姐姐瞬間背過身子去,用袖子擦著淚水。孟淺淺立即挪開視線,她無意探聽彆人的**,然而等隊伍從那姐姐的身邊走過的時候,那個姐姐說道:“美女。”
孟淺淺一頓,看過去。
她說:“我請你喝奶茶吧。”
孟淺淺從隊伍裡出來,跟那個女生道彆。女生雖然失落,但是彼此萍水相逢,連名字都沒留,隻能也跟孟淺淺道彆。隊伍走遠,孟淺淺朝那位姐姐走去,她懷裡的孩子扁嘴像是想要哭,周蘭把他抱起來哄了下,說道:“我叫周蘭,你呢?”
孟淺淺:“孟淺淺。”
“上次坐高鐵的事情我都還沒跟你道謝。”
“你說了。”
“我說了嗎?”周蘭笑笑,兩個人走到奶茶攤,點了兩杯原味奶茶,周蘭拿著手機掃了碼,孟淺淺不好跟她搶,拿起兩杯奶茶,兩個人走到後麵的藤椅上坐。
孟淺淺喝奶茶。
周蘭卻沒那麼容易喝,孩子又開始鬨,還要抓她的奶茶,周蘭拍了下孩子的手,孩子就哇哇大哭。
一下子就惹得周圍一些目光。
周蘭立即跟其他人道歉,孟淺淺看到她的神情,隱約套入了自己那張臉,或許她未來也是這樣嗎?
好不容易孩子哄好了,周蘭才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她看著孟淺淺道:“你是暑假來玩的對嗎?”
孟淺淺:“是。”
“真好,你去了黎城,還去了鹽城?”
孟淺淺:“嗯,想到哪去哪。”
“真好。”
周蘭拍拍孩子,垂下眼眸道:“如果我當初努力點考上大學,可能生活會不一樣。”
孟淺淺愣了下,“你沒上大學嗎?”
“沒有,差幾分。”周蘭低聲道:“其實也可以去一些學校,我不想去,就沒去,複讀我又沒勇氣,索性就算了。”
孟淺淺驚了下,跟她何其相似,同時她也慶幸當初咬牙考出來。
周蘭抬頭看著她,“所以看到你們很羨慕。”
孟淺淺看一眼她懷裡的孩子,孩子咬著奶嘴,眼睛圓溜溜地看著她。孟淺淺問道:“你是高中畢業就結婚嗎?”
“也不是,我出來工作過兩年,本來還打算去首都的,但是家裡非要我相親,然後我對自己又沒什麼自信能在首都立足,最後我妥協了。”
孟淺淺仿佛又一次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說道:“不自信有時真的很可怕。”
“可不是,我連對我媽說不的能力都沒有,結婚後沒多久就生了兩個孩子,我從此就更難有未來了。”
“兩個孩子?那另外一個....”孟淺淺又看一眼寶寶。
周蘭微微一笑:“雙胞胎,另外一個寶寶在我婆婆那裡,她說雙胞胎不能放一起養。”
孟淺淺:“......”
奶茶喝完,周蘭也得回去了,她懷裡的孩子需要喝奶,幾個月的孩子隔一段時間就得喂。孟淺淺起身,送周蘭回去,她就住在那條巷子的裡麵。周蘭讓孟淺淺不用送了,她進去就行,孟淺淺也沒勉強。
她站在原地目送她,腦海裡在想著周蘭剛剛說的話,周蘭說想為自己爭取一次,但沒機會。她聞到了棉花糖的香味,朝那邊走去。應浩坐在對麵的台階上,嘴裡含著根棒棒糖,看著她,她這一趟出來,認識蠻多人的嘛。
而這時,巷子裡一個男人走過,緊接著,啪,一個女人的身子被打了出來一些,接著那女人捂著臉走了回去。
應浩眼眸掃過去,認出那被男人扇巴掌的女人就是孟淺淺剛剛談話的女人。應浩眯眼,他又看向孟淺淺。
孟淺淺站在那兒咬著棉花糖有些出神,有些呆。
這傻瓜。
應浩哢擦咬碎了棒棒糖。
這時。
孟淺淺拿著棉花糖轉身。
應浩立即拿著攝像機擋著臉。
孟淺淺倒是沒發現他,她有心事,乾脆回旅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