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電梯門的反射將顧白的小動作儘收眼底的司逸明眉頭挑了挑:“看什麼?”
顧白一驚,順著司逸明的目光看向了電梯門之後,不太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司先生,剛剛……是怎麼回事?”
“嗯?”司逸明相當隨意的答道,“告訴他們你是我的人,免得他們動歪心思。”
顧白問的其實不是這個問題——他想問剛剛那種奇異的情緒是怎麼一回事來著。
但他卻被司逸明的回答震住了,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問題,隻是傻了吧唧的瞪圓了眼看著司逸明,滿臉都寫著懵逼。
應該不是他想太多,這話裡是不是充滿了歧義?
以為顧白被嚇到的司逸明安慰他道:“放心吧,他們不敢動你了。”
司逸明這話說得挺輕巧的,可他剛剛的行為擱妖怪眼裡,就跟在顧白身上蓋了個“司逸明所屬”的鋼印一樣。
的確是沒妖怪敢動顧白了,但也沒多少妖怪敢跟顧白深入交往了。
司逸明本質隻是單純的要告訴妖怪們說“這崽子是我罩的,想動他掂量著點”,然而這個鋼印在妖怪的邏輯裡,卻基本上可以理解為:這是我對象。
司逸明沒想那麼多,而顧白壓根不知道。
而顧白聽著司逸明的安慰,還有點懵。
“他、他們動我……?什麼意思?”顧白磕磕巴巴的問。
司逸明解釋:“就是逮你去給他們畫畫。”
顧白:“……”
這麼刺激的嗎?聽起來怎麼像混黑的。
不用逮也畫的啊,大家好好商量你給錢我給你畫畫不是和和美美十分愉快嗎?
司逸明看著顧白茫然的樣子,一邊在心裡罵著顧朗個廢物什麼都不教,一邊問道:“你想接他們的單子嗎?”
“也可以啊。”顧白順著司逸明的問題點了點頭,“不過得看他們要什麼啦。”
司逸明點了點頭:“行,你先等著點,彆急。”
司先生在琢磨著,顧白情況特殊,尤其是作為才能特殊的妖怪,他是不可能放著他隨便去浪的。他覺得,還是應該給顧白抓個懂事的代理人……不對,代理妖來幫他負責畫畫單子交接的事情。
八樓住的那隻獬豸在人類法律方麵混得相當不錯,同時,也是司逸明手底下的那個集團的法務部的顧問,從天性上來說就是相當優秀的,抓他來幫忙應該錯不了。
顧白喜歡錢,剛剛那些聚集在樓下的妖怪大多在人類社會裡有著一定的根基,錢財這種東西是不缺的。
就算拿不出錢來,拿點寶貝換靈畫也行,有他坐鎮再加上獬豸,顧白這個實誠孩子絕對不會虧就是了。
也正好,給這些妖怪畫畫,也能磨煉磨煉顧白。
誰都知道,畫技這種東西,是要經年累月大量練習緩慢打磨出來的,而繪畫,也是個天花板極高、總能夠得到新的領悟新的啟發的一門行當。
顧白多多練習靈畫,對他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除此之外,回頭還得給顧小白準備幾個法寶揣著,免得有妖怪急了眼不管不顧的襲擊顧白。
司先生內心劈裡啪啦的給他的大寶貝打著小算盤,全然不知他堂堂一個貔貅,擱妖怪裡的形象已經變成了對小崽崽下手的禽獸。
顧白到了家就把行李扔到了一邊,連整理的意思都沒有,從箱子裡翻出了之前畫的草稿就奔上了二樓。
他的電腦一直是放在二樓的,這會兒他把相機連上電腦放著照片上傳,然後在旁邊擺開了畫架。
那些照片他準備挑一些自己滿意的先給師兄看看,然後今天稍微熬一會兒,把這些草稿稍做細化,明天也可以帶給師兄去看。
結合一下實地確認沒問題的話,最好是能夠稍作修改就直接上牆。
畢竟一麵畫作,最費腦子的就是畫麵設計階段了,簡直是要撓禿嚕頭皮。
顧白看著照片上傳還需要十來分鐘的樣子,乾脆就下去隨意煮了碗麵,臥了個蛋撒上點蔥花,呼嚕嚕的吃完刷好碗又馬不停蹄的回了二樓,然後挑著那些上傳好了的圖片,發給了師兄。
師兄怎麼都沒想到,他的小師弟竟然會認真到這種程度!
說句不怎麼好聽的話,九月這個工作,擱他眼裡根本不是什麼大項目,為了這樣的工作去采風這種事情,基本上是沒有的。
不是說他對待工作不認真什麼的,而是完全沒那個必要。
又不是自己參展的作品,為此而去正兒八經的花大錢受大苦走一趟高原,那是純傻的。
師兄被純傻的師弟震驚了。
他沉默的算了算師弟在上一個項目裡拿到的錢,然後又放下了心。
還行,師兄想,至少還能剩下個五六萬呢,小師弟還沒有傾家蕩產。
顧白在大學裡是學過美術與攝影基礎的課程的,雖然他攝影技術極其業餘,但有理論基礎和畫麵鏡頭感撐著,拍出來的照片還真有幾分草原遼闊無垠的豪邁。
師兄挑了幾張,表示他去打印出來明天揣上。
顧白發覺自己真的幫上了忙,心裡高興得不行,又告訴師兄他還有幾張草稿,準備今晚上細化一下,明天揣上他那幾張剩下來的寫生,也帶給師兄看看。
八百年沒見過這麼努力的新人了,師兄一邊打印照片,一邊跑到師門群裡感動得汪汪大哭。
要說這些師兄們跟新人搭夥做事情,那就是一部鬥智鬥勇被噴打壓新人還要被甲方爸爸罵得狗血淋頭的血淚史。
小師弟真是個令人感動到痛哭流涕的珍稀大寶貝。
這份感動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師兄弟兩個人碰了頭,顧白拿出了他那一張水彩和幾張草稿為止,又驟然迸發出了新一輪的激動。
師兄從來沒遇到過這麼省心的新人!
他高興到飛起的把打印出來的照片揉吧揉吧扔進了垃圾桶,從顧白的草稿裡挑出了那張星空下奔跑的藏羚羊,一拍他們要畫的牆麵:“上牆!!直接上牆!!”
然後他又把剩下的草稿都卷好塞進了顧白的工具箱裡,小聲對顧白說道:“這些也都好,特彆是那張夕陽圖,咱們就不浪費給商業項目了。”
“今年十二月帝都有個專門的繪畫藝術展,名頭很大的,我拿到了五個展位,這些草稿你好好畫,回頭挑一幅最好的出來,師兄帶你去參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