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白,你有什麼想法沒有?”師兄問。
顧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雖然周圍都是熟悉的人,顧白照舊不太能適應被人這麼關注。
他抿了抿唇,終於還是深吸口氣,輕輕點頭,小聲道:“有。”
師兄們頓時來了興趣:“說說。”
像這種純粹的商業項目,老油條們基本上都是摳著腳討論的。
他們之所以這樣從容,是因為他們很清楚商業的需求是什麼,所以提出的構想大多都是典故。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些故事絕大部分國人都耳熟能詳。
比如誇父逐日,畫出來之後,哪怕是小孩子,也能指著畫對家長說:“媽媽我知道這個,是誇父逐日。”
一點什麼素養都不需要有,馬上就讓人心領神會這畫裡的內容,不會讓人根本就看不懂而覺得“哇好厲害可惜看不懂”然後轉頭就走。
人家請你來畫畫,錢是要花得有價值的。
就比如當初吸引了大量眼球的s市藝術博覽中心的迷宮牆和3d牆,就發揮了它們應有的價值,吸引了大量的遊客來圍觀合影,給整個藝術博覽中心都帶來了極大的流量。
——雖然有一部分是翟良俊的功勞,不過本身也的確是壁畫畫得好。
又比如那個草原藝術展,那個針對需求就不一樣,那個展覽邀請他們去做壁畫的根本要求,是希望能夠讓整個展廳更加的圓融一體、交相呼應。
再談及現在的這個,博物館門口這種項目的需求,首先是光線的過渡,其次是能讓人平靜下來,再次是要勾起人們的興趣。
絕大部分人,在進入昏暗而空曠的環境時心情會驟然平靜,而博物館需要的就是這份平靜,平靜的同時還能激起人的興趣和探究心就更好了。
簡單一點來說,就是這裡的畫,首先要能夠配合昏暗的燈光,讓人感覺平靜。
其次,畫麵要足夠有趣且吸睛,同時要方便理解,不應太高深。
最後,要有能夠吊起人胃口和探索欲的一個因素——比如某些能讓有一定的文化素養的人注意到的細節,能讓他們看到,辨認出來,說出來,並引起彆人的好奇。
帶著這份好奇的好心情進入展館,看展會要更加投入一些,展館裡的整體氛圍都會要好上很多。
博物館開館雖然大多都是想要收點門票錢,但其實也有那麼些希望大家都能夠更多的得知每一件文物和藏品背後的故事的心思在裡麵。
——至少不要滿臉懵懂的看過就走。
要知道,那些文物藏品的每一個花紋、每一道裂痕都是有著很多故事隱藏在後邊的。
希望大家能夠聽聽它們的故事。
對於細心的維護和保護這些東西的人來說,這樣的小心思大概就是他們對大眾最高的渴盼了。
顧白聽著師兄們的構思已經完全囊括了讓人平靜和簡單易懂的畫麵這兩點。
最困難的點在於怎麼調起遊客的好奇心。
聽完了師兄們拿著負責人給他們的資料袋分析了一下這次的項目需求,顧白猶豫了一下,還是在師兄們鼓勵的注視下,將想法說了出來:“你們都知道玄武吧?”
……
討論散場的時候是下午三點,顧白揣著筆記本重新背上了背包。
筆記本上寫著一些師兄們的一些意見和建議,而顧白,則跟師兄們一樣,大家都回去出一張設計稿,設計稿給三天時間,三天後交負責人,過了就直接上牆開搞。
顧白的想法沒有被直接采納,大概是因為極光和人類輪回這個騷操作哪怕是他們也是頭一次聽到。
但為了不打擊顧白的積極性,他們還是各自提了建議之後,讓顧白也出一版設計稿出來。
顧白自然知道師兄們是在照顧他,他並沒有什麼意見,背著包回家路上看到了一家書店,他還跑進去把新上市的言情聽老板的拿了銷量最高的五本,扔進包裡美滋滋的背了回去。
家裡那些謝先生應該已經看完了,帶幾本新的回去,他應該會很開心。
顧白揣著書高高興興的回了家。
在回家之前,他敲門去問了司逸明,餘叔本體是什麼。
得到答案並邀請司先生今天來家裡吃飯之後,顧白把被包裡的書放進了客廳小書櫃裡,就脫掉外衣上了二樓。
他今天並不打算先畫那邊的設計稿,而是準備先把餘叔要的畫畫好。
打從知道了邪氣魍魎就是以前夜裡出竅時看到的那些黑漆漆之後,顧白就對這個東西抱著十二萬分的警惕。
餘叔找他來說最近邪氣魍魎越來越厲害他要扛不住了,那在顧白眼裡就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推遲不得也馬虎不得。
昨天餘叔走後他就打了個底稿,這個底稿是顧白隨手畫的,純幻想,連個參照都沒有。
一片土地,姑且就可以理解為風景畫。
風景畫裡通常有什麼?
天空,大地,水流,青青的草地,蔥鬱的樹木和遠處的群山。
顧白隨意的揮灑想象,在畫好了草稿之後的今天,就準備開始鋪色了。
土要是肥沃的黑土,有翠綠的草地和繁花,一條川流如同一條銀色的光帶,從高山傾瀉而下。
遠處有層巒群山,群山之後,還有一顆極為高大的、直入雲霄的樹木。
顧白低頭沾了沾顏料,在調色盤上沾水抹了抹,往那樹乾上一塗,馬上就收回了手中的畫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筆,愣了愣。
“怎麼沾成紫色了……”顧白小聲嘟噥,洗掉了筆上的顏色,換上了正常的棕色。
棕色抹了幾筆,他又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這棵樹的樹乾應該是紫色的才對。
顧白想。
他為這個想法而恍惚了兩秒,拿著畫筆扣著調色盤,看著那畫麵裡直入雲霄的樹木,一下子不知道怎麼下手了。
等等。
顧白比劃了一下畫裡那棵樹。
為什麼這樹在群山之後,還這麼高啊?
顧白迷茫的看著自己親手畫出來的畫,竟然想不起自己昨天為什麼會畫出這麼一棵樹來了。
他發了好一會兒愣,直覺這肯定有哪裡不對勁。
顧白沉思許久,乾脆把手上的畫筆和調色盤一放,麻溜的跑去找鎮樓神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