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把手裡的一塊泥巴扔到一邊,繼續往下挖,聽到顧白這個疑問,偏頭對他露出一個笑容來,順嘴就給顧白講了個故事。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在人類無法準確論證的神話時期,有二者連通天地,其一是仙人下凡用的天梯建木,第二是支撐著蒼穹的不周山。
後來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不周山被撞斷了,一時間天塌地陷,建木也被蒼穹壓垮,電閃雷鳴,天幕垂垂。
不周山垮塌的地方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於是有天河的大洪水從蒼穹之上傾瀉而下,摧毀了無數的生靈,大地逐漸被洪水淹沒,生靈塗炭。
這時掌管著五行之水的玄武挺身而出,玄龜背負起青天,四腳被沉重的蒼穹壓入大地,而靈蛇則竭儘全力的引導掌控著向大地傾瀉的天河之水,給了殘存的生靈一絲喘息之機。
之後人母女媧從殘存的不周山腳下花費許久收集了足量的五色土,煉石補天,好不容易才把那個大窟窿給補上。
補上之後,洪水的源頭斷了,但大地之上的大洪水還在肆虐,於是便有了大禹治水之說。
而那蒼穹被玄武扛了不知多少年之後,竟然也就穩固住了。
後來經曆了漫長的時間,五彩石背負大功德,從本來決計無法開靈智的石頭,得了天地眷顧,生出了靈智。
“‘世間有七竅者皆可成仙’這個本來是無法打破的鐵則。”白澤講故事的語氣也依舊軟綿綿的,硬是把跌宕起伏的亙古傳說講出了睡前童話故事的感覺,“後來你功德足夠了,這個規矩就被打破啦,鳥獸蟲魚花草都可以修行。”
不過石頭還是太勉強了一點,在加上五彩石要是成精跑了,肯定又是一場災難,所以顧白化作人形的時間被無限推遲到了現在。
顧白:……
所以我還是小泥巴精煉成的小石頭精。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
顧白張了張嘴,看著叨叨著叨叨著又露出茫然的神情,抬頭四顧的仿佛在疑惑“我是誰我在哪兒”的白澤,滿臉都寫著懵逼。
他還是被女媧經手過的。
怪不得他對人體天然就很熟悉,怪不得他對色彩一向敏感。
滿腦子都是畫畫的顧白覺得自己簡直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誰的外掛能開成他這樣啊?
沒有了,絕對沒有了。
開掛把自己直接開除人類籍的,恐怕天上地下僅他一人。
顧朗瞅著他乖崽,雖然覺得十分意外,但也並沒有吃驚到不得了的地步。
畢竟隻要活得久,真的什麼事情都能遇到。
如今除了仇人對自家乖崽下手這件事之外,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顧朗發自內心的想殺人了。
“可能是因為乖崽你本體還在天上。”顧朗解釋道,“所以你有好多事情也記不起。”
顧白茫然的點了點頭,對此還感到十分的無措。
怎、怎麼好好一個人,就變成了石頭了呢!
石頭就算了,怎麼還是補天石——女媧補天的故事誰不知道啊,顧白低頭瞅著自己的雙手,左手捏了捏右手,右手又捏了捏左手,然後在自己身上捏來捏去。
怎麼捏都是個普通人的手感。
“乖崽。”顧朗看著低著腦袋在自己身上捏來捏去的顧白,對他說道,“司逸明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白頓了頓,抬頭看著他的老父親,小聲道:“可是司先生有錢呀……”
把自己吃空口袋裡布貼布基本上沒有一點存款的顧先生表情頓時宛如吃了蒼蠅。
“司先生還幫我理財,對我還特彆好。”顧白繼續小聲逼逼,“司先生挺好的呀。”
顧朗眉頭越皺越緊,心說那是乖崽沒被司逸明打過。
貔貅可是被賦予的爭鬥和軍隊的象征的,打起架來那凶狠的架勢,比起幾個凶獸來也是半斤八兩。
但是顧白顯然是沒有被司逸明揍過,所以並不能對顧朗感同身受。
顧朗臉色很難看。
倒不是因為顧白不聽他的話,而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他乖崽有多傻。
萬一被司逸明欺負了怎麼辦!
顧白這塊小石頭那麼耿直那麼傻的,以司逸明的精明,顧白肯定被坑了還覺得美滋滋。
顧朗憂心忡忡。
但他在回去找他乖崽和留下來照看失智神獸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他們這些靈物,比起重視感情的人類來說,還是更加注重因果。
白澤幫了顧朗那麼大一個忙,顧朗是絕對要好好償還這個恩情。
不然他們這種本來就不怎麼招待見甚至還遭人恨的凶獸,指不定要倒黴多久呢。
並不想倒黴的顧先生對顧白說道:“司逸明要是欺負你了,我去揍他!”
顧白覺得司先生恐怕是不會欺負他的。
相反的,司先生還在追求他呢。
顧白把這話憋著沒說,對著他的老父親點了點頭,然後看著白澤又一次扔下了一塊泥巴,重新埋好,轉頭換地方的時候又看到了他。
白澤滿臉驚喜,軟綿綿道:“哎呀,小石頭你從天上下來了呀!”
顧白也軟軟的跟白澤打了個招呼,看著對方渾身臟兮兮但是非常高興的樣子,忍不住露出了個笑容來。
顧白看著白澤,覺得比起白澤,他還是比較聰明的。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以後誰再說他傻,他就把白澤扔出去!